清源紧紧地握住德文的手。眼前这人着实可恶,看似文文弱弱手又无缚鸡之力,做出的事却不是寻常之人力之所及的。现如今自己又能说些什么?
宋夫人把后院的客房打扫出来,几人合力将德文连床带人直接搬了过去。清源见德文媳妇挺着肚子进来,忙微施一礼,心里免不得又责怪德文几句。
清源看着六子也是哭笑不得。这黑小子是忒实诚了,就是个被卖了还得帮人数钱的主儿,德文在这件事上却是做了回“恶人”。
柱子拉着六子站到清源面前。“四爷,您就打他一顿吧,要不这事没完。”
“小柱子,你这是说啥呢?”大龙有些急,忙一把拽过六子。
“大龙,你可别恼我,这是他自己说的,我只不过带个话而已。”柱子忙躲在清源身后,看那傻大个的表情可有些不准成。
“大龙哥,这的确是我说的。”六子抽搭下鼻子,“我要是拦着德文哥,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来。我甘愿受罚。”
“你可听明白了?”柱子撇着嘴说道,“大龙你现今都不信我的话了是吧。”
清源见大龙尴尬的直挠头,自己这也得说几句,正色道。“别的先不说,六子你想我怎么罚你?看看和我想的是不是一样。”
柱子一听这话再看看清源那板着的脸,连忙护在六子身前。“我的爷,别啊。”
“这不是六子说的吗?”清源咧嘴一笑,“他都这样说了,我哪里有不应允的道理。”
柱子见状立时嬉皮笑脸的说道,“爷,我嘴欠,都是我说的。小黑鬼不过是说说,我就是看不得他好,您就罚我吧,要不罚大龙也行。”
“哦,即是柱子哥主动要求领罚,那我定是会答应的。”清源故意皱了皱眉,似是自言自语般说道,“若说责罚大龙也实属应该,得了,那就三个一起都罚了。”
“四爷,这——这怎么都要罚?这可不行啊。”六子没想到会是这样,急得差点掉下眼泪,正要上前却被柱子一把紧紧抱住。
清源正要说话,就见沈明和小禄子风风火火的跑进来。
“源哥。”小禄子忙拉着沈明给清源施礼。
“可是知道了?”清源问道。
“也是刚刚知道德文哥的事,大虎说您也在药铺,我们便赶过来看看。”小禄子急得直冒汗。
“德文兄和嫂子在里面呢,他现已无碍。”清源说道,“我还打算今天去看你们,这几日生意可还好?”
二人听清源这么说也是松了口气。小禄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和沈明还没好好谢您呢,您这刚回来也得好好休息才是。那个位置真的好,‘明德居’开业这才两天连回头客都有了。”
柱子忙给几人斟上茶,也不多话又退到一边。
沈明看了看那三小子都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站在一边。“源哥,这是咋了?挨训了?”
“我先把他们都处理了,咱们再聊。”清源一笑,随即轻咳一声,“先从个大的来。小六子昨晚没回房睡大早上又偷摸溜出府,大龙作为哥哥有失察之嫌,从今日起东跨院睡前点名的事就交给大龙,若要隐瞒有人不回,十板子起。”
“小柱子毕竟还有几日就做新郎官了,挨板子的事暂且就免了,不是你自己说的嘴欠嘛,那就安排人把西厢房隔出间书房,麟祺和大虎也得有个安静些的地儿学习。只给你两日的时间,不然二十板子起。”
“小六子自是要重罚,其一便是今日留下来替我照顾德文哥,其二——”清源对着柱子眨眨眼,怎么说也得再个什么才好。
柱子忙凑过来,一脸坏笑的附在清源耳边,小声说道。“您觉得叫小黑鬼学学暖被窝怎么样?”
“放——”清源忙收住话,“你是真皮啊,我这说正事呢。”
“我错了,四爷。”柱子还不忘作个揖,“您就罚他洗一个月的脏衣服臭袜子,省的他到处跑。就是您和少爷的被子还由我洗就行。”
清源一听洗被子实在是忍无可忍,站起身照着柱子的屁股就是一脚。“说你嘴欠就是轻的,你应是嘴贱才是。”
清源留下大龙和六子照看下德文,不忘叮嘱若是少爷回来就叫他去“明德居”,晌午咱们就在药铺一起用饭。
清源想到了那个倭人开的什么贸易公司,正好顺路去看看那里什么情况。这时间也是早,老街上的商铺也没几家开门的,还就算那卖早点的门前多些人。
清源看了眼这个“日本九州东亚商贸分公司”的牌匾,这商贸是个什么意思?倭人漂洋过海的来关外做的是啥生意?裴镇长言下之意是这红枫镇要靠倭人才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弹丸之地的东瀛可谓是狼子野心,一再觊觎我华夏大地,甲午海战后签订的《马关条约》?,不仅叫大清割地赔款,更是置百姓于水火。这等人面兽心之徒会有如此好心来这里帮扶?真可谓滑天下之大稽。
“柱子,可知道那个公司做的是什么买卖?”清源边走边问道。
“源哥,这个我实在不知,看那架势也不像个已经开业的意思。”柱子回道。
沈明忽地拽了下柱子胳膊,低声说道。“柱子,你看那个是不是李安?”
几人回头,就见商贸公司的边门半开着,李安正和里面的人似是说着什么。
“先走。”清源低声说道。
“明德居”这里可算是宝地,周边不仅有巡防队,镇公所几个衙门口,离旧祠堂和“悦文书院”也是近的很,红枫镇上较为头面的人都住在这附近。
清源听二嫂素娥说过,这铺子最早是府里经营的当铺,给老太爷守孝的第二年便关了门,老爷本就对这个行当印象不好,再加上麟祺一直病着,夫人便不再坚持。这几年租过开饭馆的,卖杂货的,陆陆续续也换了好些人;要不是夫人又随老爷去奉天就任,这里应是被夫人拆了重建,再开个广州二爷的分公司才是。
“明德居”楼下摆了六张八仙桌,每日上午九时开始营业,现也看不出生意如何,二人也就没敢雇个伙计。清源一听倒是看了眼沈明,小禄子脸一红,就没源哥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