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丈高的石碑,由九块巨石拼接而成,寓意天下九州。
上面用隶书雕刻四个大字:大汉忠魂。
在石碑的背面,刻着一幅完整的大汉版图浮雕,此大汉地图乃是曾经的大汉朝完整版图。
而不是如今只拥有益州和汉中区区两个地方的大汉。
在汉中忠烈祠所在位置,同样有一块被刷成红色的微缩浮雕,赫然就是忠烈祠的模样。
走过石碑,迎面就是忠烈祠大门,门头悬挂一块匾额,上书“忠烈祠”三字。
左边门框上刻着“魂兮归来”。
右边门框上刻着“永镇山河”。
顿时一股肃杀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所有人的动作都不由得变轻了许多。
刘谌带着众人迈过忠烈祠门槛,进入祠内。
又是一幅楹联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
更远处,一块块巴掌大的牌位摆放的密密麻麻。
上面全都写着各样的人名,有名有姓的,有名无姓的,无名有姓的。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无名无姓的,只能用无名氏作为代替。
越往上,人的名字就越尊贵,代表他们的官职也越高。
而最上面的那一排,赫然就是蒋显和诸葛瞻等人的牌位。
“陛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所有阵亡将士牌位全都搬了进来,找不到姓名的暂时用无名氏代替,日后有机会得知他们姓名,会重新雕刻牌位安放。”
李骧上前一步,到刘谌身边悄声说道。
刘谌点了点头,对陈寿说道:
“开始吧!”
陈寿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祭文:
“奉大汉皇帝旨意,敕建忠烈祠以祭忠魂。”
“汉统衰落,贼乱四起。”
“有逆曰操,独霸朝纲。”
“其子曰丕,篡立汉室。”
“其子曰叡,屡犯川地。”
“其子曰芳,亦从贼行。”
“…………”
“及至贼奂,欲征川蜀。”
“钟邓二贼,进犯益州。”
“先帝不从,为贼所害。”
“呜呼哀哉,国仇日深。”
“…………”
“帝临天下,意图恢复。”
“先败钟贼,又灭邓逆。”
“使江山固,使社稷安。”
“…………”
“又闻贼来,帝怒讨之。”
“诸将用命,士卒效死。”
“战于汉中,败敌汉水。”
“其恨绵绵,其血滔滔。”
“…………”
“帝哀忠魂万千,特立忠烈祠于汉中,永享汉祚!”
“殇之,殇之,惟斯祀也!”
“呜呼,呜呼,魂兮归来!”
念毕,陈寿将祭文交到刘谌手里。
刘谌就着香案上的蜡烛点燃,看着缓缓燃烧的祭文,刘谌的眼前映照出一张张面容:
刘璿,蒋显,诸葛瞻,诸葛尚……
这些或为国赴死,或死于国难的人,都承载着大汉不屈的意志。
“听旨,择日于剑阁另立一祠,供奉数次北伐阵亡将士!”
“自今日始,每战都须提前登记好将士姓名,用作战后祭奠!”
“……”
“臣遵旨!”
姜维看着刘谌,欲言又止。
紧接着所有人依次上前祭奠。
祭奠完毕,众人跟在刘谌身后缓缓走出忠烈祠。
此时,忠烈祠前已经站满了大汉将士,那些受伤的,只要不是完全不能动的,全都撑着身体站在那里。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激动和狂热。
在看到刘谌的身影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开始高呼万岁!
一开始声音还杂乱不堪,但是很快这些声音就整齐划一的响彻整片天空,震耳欲聋!
“万岁!”
“万岁!!”
“万岁!!!”
这一声声的高呼中,没有丝毫的虚情假意,有的只是甘心为大汉,为皇帝效死的决心!
从来都没有人在意过自己这些最底层的士兵。
能在战死后给家人领一份抚恤就已经是上位者仁德了。
又有谁敢幻想过自己这些蝼蚁一样的草民居然也能够永享汉祚!
死可怕吗?当然可怕!但他们更怕的是无人记得!
现在,有人记得他们,有人把他们的名字供奉起来,并且把这个地方叫做忠烈祠!
让自己这些草民能有一个牌位,生生世世享受供奉。
死亡,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看着这些人脸上那种激动和狂热,姜维他们毫不怀疑,就算现在陛下让这些人去跳汉水,他们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也似乎有点明白,陛下为什么执意要为这些普通士兵修建忠烈祠了!
与之相反的则是那些魏军俘虏,在听到汉军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时。
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有羡慕,有激动,更多的则是向往!
一个念头在这些俘虏心中缓缓浮现,如果自己能够加入汉军。
将来战死后,是不是也能像他们一样被供奉在忠烈祠里。
而不是随便找个地方匆匆埋掉,连个坟茔都没有。
在这些激动异常的汉军的目送下,刘谌带着姜维等人返回汉中城。
如今钟会已经被自己打的大败而归,虽然没有杀死他,但魏军也是元气大伤。
士兵可不是地里的韭菜,割完之后立马就能长出来。
所以短时间内,魏国是没有能力再次进犯汉中了。
同样的,大汉这次的损失也相当巨大,不光是阵亡了几万人,还消耗了几乎所有的粮草。
更不要说还多了几万俘虏,那可是几万张嘴!
想要彻底消化掉他们,也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所以大汉短时间内也没法继续征战。
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恢复汉中的生产。
“继续甄别这些俘虏,尤其是将官。”
“如果之前有克扣军饷之人,审讯属实之后,当着那些被他克扣过军饷的俘虏明正典刑!”
想了想,刘谌又说道:
“让那些俘虏自己动手,不愿动手者同罪论处!”
姜维等人闻言点了点头,对于刘谌的做法并无异议。
眼下俘虏已经跟自己人的数量相仿佛,而且这些俘虏大概率都是要被收编的。
如果不采取一些特殊手段的话,万一乱起来,那可不好控制。
让他们对曾经的长官动手,既能宣泄他们的仇恨,也算纳一份投名状。
简直一举两得!
姜维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
“陛下,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