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花朝节成了大夏新增的第一个休沐之日。
圣旨下来的时候,满朝文武简直都激动地想哭。
要知道,季袅是个工作狂。
自他登基以来,一个月就只有两日休沐了。
就连从前晋代确定的可以休到十五开朝复印,都被他调到了正月初八。
如今突然给多了个休沐,虽然不是什么正经日子,但是能休息就行啊。
朝臣们休沐的时候,季袅正和九霖在守拙园过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上次去淮南已经是两年前了,九霖这次提出带季袅去外祖家,季袅当然不会拒绝。
倒不是为了什么所谓家庭的温暖。
那是阿霁的亲人,所以他愿意去接触,愿意和九霖一起去见他们。
季袅虽然从很小就没有了家,但是对于家庭也不怎么期待。
从小被父亲抛弃,长大了被兄弟背叛,好不容易在朝堂上混出点儿名堂,还要被皇帝惦记。
过的太苦,以至于对什么都没有期待了。
对他而言,有他的阿霁陪着,他就什么都不求了。
阿霁的亲人若喜欢他,他当然愿意报以同样的友善。
若是阿霁的亲人不喜欢他,他也不会为了所谓的亲情委屈自己。
反正阿霁也不会看着他受委屈。
花朝节之后的第二天,季袅便将朝政交给季默,自己和九霖坐上了南下的船。
这次去淮南没什么目的,就是纯玩,所以路上也不急。
季袅甚至放话,要在外面呆个一年半载,等到明年秋闱再回去。
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季默有些无奈:“主子出去这么久,就不怕属下和枭哥篡权啊?”
出去玩就出去玩,去一年,是不是太久了?
主子还真不把他当外人啊。
“你赶紧篡啊。”
事实证明,季袅真的没有把他当外人。
听季默这么说,季袅笑着瞪他一眼:“怎么,当朕多喜欢那把椅子啊?来,你点个头,朕立马给你写禅位诏书如何?”
只要有靠得住的人愿意接那把椅子,连皇权带军权,他都给了,他和阿霁去当富家翁不好么?
可惜啊,不是他的人他信不过。
他的人,有这个能耐的只有寥寥几人,没人会动这种心思。
季默就是其中最有能耐的那个。
可惜如今季默和夜枭正过的蜜里调油,一点儿都不想英年早逝。
他家主子摆了那么大一个摊子,除了主子这种天才中的变态,他们这些普通人,谁摊上都是要活活累死的。
所以季默只是翻了个白眼:“若是主子肯让属下告老还乡,属下应该会高兴。”
他说话的时候,怀里还抱着季袅刚丢给他的折子。
内阁如今运行的十分顺畅,最后能交到季袅手中的,都是他们着实不敢做出决断的事情。
即便这样,大夏如今的疆域空前强大,也足够忙到人仰马翻。
季袅能和玩儿一样处理这些东西,不代表别人也能。
闻言,季袅嗤笑了一声:“默哥,你才几岁,就告老还乡?我还指望着将来我没了,你能做个首席托孤大臣呢。”
他私下里和季默夜枭他们几个老人相处的时候,也经常不用朕这个称呼,仿佛他还是当年那个五品郎官的时候,没有主子该有的架子,甚至像个不谙世事的邻家弟弟。
“陛下可别胡说八道了,您万岁呢。”
季默笑着怼了季袅一句:“我给您当牛做马也就罢了,您这孤还不知道哪里来的,就要继续压榨属下啊?”
“那,朕把皇位让给你啊。”
季袅笑了起来。
“别,我们俩也生不出来。”
季默赶紧告饶:“我们家那几个孩子愚钝,做个城主做个先锋行,别的事情着实做不了,主子还是饶了我俩吧。”
“实在不行,您看看季承?那小子心眼活孩子也多。”
季袅摇了摇头,忍不住骂了一句:“历朝历代,为了争夺这把椅子,死多少人。怎么到我这里,这把椅子反而送不出去了。”
“历朝历代,也没人和主子一样,搞出来这么大个烂摊子,还做了这么多堪称惊天动地的大事啊。”
火器、工学、军院这些标新立异的不说,就单纯的广开教育,打破世家对科举的垄断;兴女学、用女官,宣扬男女平等这两条,就足够将来史书工笔,给他直接封神。
“得,我带的人随我,我懂。”
季袅懒得反抗,挥了挥手,让季默下去:“哎,季默,我带夜枭去怎么样?”
季默:“……”
他看着季袅一副促狭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陛下与殿下是出去逍遥的,带枭哥那么大个隔沙帐,不合适吧?”
“呵,朕不在乎。”
季袅看季默明明想骂人还在努力隐忍的模样,愈发想笑:“默哥,借你夫人用用啊。”
季默:“……”
素来对主子尊重有加的季默,第一次想把主子打一顿。
“抱歉啊陛下,属下的夫人概不外借。”
“您要是非得带枭哥去,把我也带上吧,属下把这些折子也都带上。”
他板着一张黑脸,就要把怀里的折子都塞给季袅。
“小气,开个玩笑都不行啊。”
季袅哼了一声:“得了,不拆散你俩,我又不是什么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你把手里这些玩意收回去。”
好小气的人啊。
季默翻了个白眼,对于自家被大将军娇宠的越来越幼稚的主子,着实一点儿办法没有。
甚至他的心底,还有些高兴。
皇上这样多好啊,有人宠着,也终于像个正常人了。
再不是当年那个病娇偏执的疯子了。
他抱着折子离开,嘴角勾起一个笑容,真好啊,陛下终于能正经开个玩笑了。
季袅看着季默出去,也笑了。
真是的,他不就是说要带夜枭公费旅游么,至于这么害怕吗?
不过想了想,如果有人让他和阿霁分开一年……
季袅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藏着的天蚕丝,觉得手痒。
嗯,这件事的确不能想,容易开杀戒。
好吧,他这个玩笑开的的确过分了。
季袅耸了耸肩,罢了,还是让夜枭留在京中,陪季默当牛做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