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一个耄耋老者走上前问道：“敢问黑龙大首领，这法律出自何人之手？”
“是我，怎么？你有意见？”燧人氏的声音从黑龙氏身后传出。
闻言，那耄耋老者愣了一下。
随后，毫无预兆地瘫软在地。
“苍天啊！大地啊！为何如此对待吾人族啊！此等～此等惨无人道的法律怎么可能是出自吾人族族长之手啊？”
“这是要绝了吾人族的未来吗？”
“天啊！圣母娘娘请你睁开双眼看看你的孩子吧！”
一个耄耋老者瘫坐在地上，仰天哭诉，这一幕放在哪里都是极其令人悲愤的场面。
似乎人族真的走到山穷水尽一样。
情绪这东西，就像病毒一样，是会传染的。
有人开头哭诉，立马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放眼望去，都是些上了年纪的男女在哭天喊地。
“吾乃离石部落首领，吾离石部落自五百年前离石氏创立至今一直为人族繁衍大计劳心劳力，今，族长与六大首领立下绝后律法。”
“吾心甚痛啊！”
“若恶法横行，叫吾等有何颜面去见祖宗啊！”
离石部落首领哭天喊地以拳捶胸，随后骤然起身推开身边的随从。
“都别拦着吾，吾要撞死在圣母娘娘面前，以鲜血请娘娘显圣救救人族。”
说罢，那老头就径直往一旁的石块上撞去，身边其他部落首领纷纷拉住他。
“离石首领，你这又是何必呢？”
“族长与大首领们定是被妖魔蒙蔽，吾等作为族中老人，理应劝谏，哪有一死了之的说法。”地明部落首领劝慰道。
“妖魔？对，定是被妖魔蛊惑了。”离石首领恍然大悟。
“诸位，让吾等一起向族长和大首领们表明态度，一定要将那蛊惑族长和大首领们的妖魔给揪出来。”地明部落首领振臂高呼。
“对，地明首领说的对，吾景林部落愿与地明首领一起。”
“对，今天不能让妖魔伏诛，吾等情愿死在圣母娘娘面前。吾坎火部落愿与三位首领一起。”
“吾愿一起！”
“吾也愿意一起！”
“加吾一个！”
…………
随着几个大部落首领的带头，现场顿时骚乱起来。
可谓是‘民怨沸腾’。
燧人氏发现有巢氏等人眼中似乎有一丝怨恨又夹杂着一点恨铁不成钢。
看来，这样的场面，过去几百年里没少发生。
很快人群中便统一了声音，以离石、地明、景林、坎火为首的人群直接越过士兵的队伍，走到祭台前。
这四个部落几乎是除六大部落外，存在最久远、势力最大的部落。
如今，人族上万个部落中至少有一半是从这四个部落中走出去的。
一呼百应对他们来说很正常。
那个最开始哭诉的离石首领从人群中走出，脸上一副决绝之色，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势。
“老夫离石部落第三任首领，今年一百五十岁整。老夫自知已到风烛残年之际，不应再干涉族中决策。”
“可一想到族长被妖魔蛊惑，定下绝后的恶法，族人日后都将活在恶法的恐惧之下，老夫若不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怕是死后无颜见那些为人族开疆拓土的先烈，内心深感愧疚不得已向族长和大首领们进言。”
“老夫今日愿以残躯死谏，请族长收回成命，同时为了人族子孙的未来着想，请族长务必想办法驱逐那些蛊惑人心的妖魔。”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子孙后代的安宁与幸福，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人族繁衍生息的千秋大计。”
说罢，他从腰间拔出一把石刀，架在脖子上：“请族长收回成命！”
随后，地明部落首领、景林部落首领、坎火部落首领也拔出石刀架在脖子上。
“请族长收回成命！”
身后数千首领纷纷效仿，以石刀、石斧等武器架在脖子上。
齐声大喊：“请族长收回成命！”
“请族长收回成命！”
“请族长收回成命！”
…………
呼声震天，响彻宛丘城上空。
可燧人氏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反倒是有巢氏几人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让他有些失望。
那些首领们喊了老半天，也不见燧人氏有所反应，声音便逐渐弱了下来。
毕竟都是养尊处优的部落首领，加之大部分人都是有些年纪了，长时间的大喊大叫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负担。
只有那些年轻的小部落首领还在坚持，可一见大部落首领们都哑声了之后他们也逐渐停了下来。
“别停啊！”
“喊啊！接着喊啊！”
“怎么不喊了？”
“吾还想听，接着喊。”
眼见声音停止了，燧人氏当即出言嘲讽道。
“族长，你～你～，这～这～这可是族人们对人族的拳拳之心啊！你怎么可以如此无视，并出言嘲弄？”
那离石首领见燧人氏出声了，当即又来了劲。
“拳拳之心？”燧人氏忍不住想笑。
“既然如此有心，那怎么不见你们抹脖子啊？”
“刀斧架在脖子上，挺累的吧？要不先抹个脖子？”
燧人氏缓缓走到祭台边缘，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
“喊了老半天，连一个抹脖子的都没有，吾真替你们感到害臊。”
“族长，你怎么可以这样羞辱大家，他们可都是为了人族不惜死谏的英雄，你～你这样太让人寒心了。”离石首领一脸悲愤地怒斥道。
“若族长不愿收回成命，那便告知提出了如此恶毒的法律的妖魔在哪里，我们自己去找那妖魔拼命去。”景林部落首领提出了新的要求，想要迂回一下。
“对，我们只想为人族斩妖除魔，我们有何错？”地明部落首领大声质问道。
“对，如此恶毒的妖魔必须要死！”
“没错，跟妖魔拼命去！”
“族长若是害怕那妖魔的话，就让我们去，我们不怕这些妖魔鬼怪。”
………
燧人氏从祭台上往下望去，越看越失望，一副副被权利侵蚀的身体。
他摇了摇头失望透顶：“一群小孩子，只会玩过家家的把戏，人族若是真的靠你们拯救，那才是真的完蛋了。”
燧人氏走下祭台，走到景林部落首领面前：“你想跟妖魔拼命？”
他又走到地明部落首领面前，问道：“你也想跟妖魔拼命？”
“你呢？”
“你去吗？”
“还是你？”
带头的几个首领面对燧人氏的怼脸质问，不约而同地后退至众人身后。
随后，燧人氏高声喊道：“人族之法，皆是出自吾燧人氏之手，吾知道你们有意见。”
“但是。”
燧人氏稍微停顿了一下。
“请你们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