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妗安安静地等着电话接通,未料语音猛地“滴”一声,自行中断。
???
送东西没问题,打电话就不行?
楚妗安不禁犯了难,这语音要是打不了,沟通可就太过艰难了,总不能每次都依靠翻译吧。
回头有事喊一嗓子,岂不比写信方便得多。
她瞧了瞧消息框上方,赫然显现出一句话“对方网络不佳”。
楚妗安坐起身子,转头看向一旁的颂钵,沉思须臾。
起身抱起颂钵,行至书桌前,盘腿坐在桌上,将颂钵置于腿上,一只手紧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抱着路由器。
不信这个邪,又拨了过去。
通了。
话筒中传出极具魔性的“Apt、Apt……”
楚妗安颇为无语,这颂钵真真是离谱之中又暗含合理。
好一个非得抱着路由器才能打通。
还得蹭她家网络啊。
而另一边,祁渊在回完信件之后,便一直守在颂钵旁,片刻不离。
颂钵响过之后,里头出现一个白色四方的物件,他将其拿起,触感冰寒,端详许久却未看出个所以然。
一时之间茫然无措,不知神女送此物件过来究竟是何意图。
突然,那东西在静谧的山洞内奏响乐声,悠扬婉转,他辨不出这曲子是由何种乐器弹奏而出。
祁渊惊了一跳,险些将手中的东西扔出去,但想到这是神女所赠,强行忍下心中的冲动。
他垂眸目光不明的看着手里的黑乎乎的东西,不明白这东西怎会在无人弹奏的情形下,自行响起乐声。
原本这东西通体黝黑的屏幕,乐声响起的瞬间便亮了起来。
他心中诧异,这究竟是何物?他从未见过不需弹奏,便可有乐声的东西。
哪怕神女给他的心中曾与他将要送一物过来,但这物件的奇妙之处,还是让他不由得惊讶到睁大眼睛。
他盯着上面显示的红色圆圈和绿色圆圈,回想楚妗安信中的指示,犹豫着按下绿色圆圈。
语音响了许久,就在即将因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之时,被接通了。
楚妗安听着铃声中断,手机上的读秒正在进行,猛地一个激灵坐直身体,全神贯注地倾听那边的动静。
无人说话,唯有呜呜的风声顺着话筒传出,安静至极。
楚妗安突然有些紧张,活了将近十八年,这还是头一次与古人通话。
“emmm,你好?能听到吗?”
祁渊听到小盒子在按下绿色键之后,竟响起女人的声音!
他不免想到这不会是神女吧?
神女竟如此优待他,让他有幸能与神女直接沟通,他心中感激与酸涩交加,复杂不已。
楚妗安在对面静静地听着话筒里的动静,可惜唯有风声,无人应答。他将音量调到最大,依旧没有声音。
就在她即将挂断电话时。
“能。是神女吗?”
话筒中传出一道病弱却不失优雅的声音,声线暗哑中带着磁性,让楚妗安的耳朵不禁一酥。
嘶!这么好听?
颜值应该不低。
楚妗安懊悔不已!悔不当初!为何不打视频,好好的打什么语音?
“是。”臭不要脸地承认了。
气氛略显尴尬,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被他那一个字震得大脑空白。
她原本想说啥来着?
祁渊率先开口:“神女这是何物!祁渊从未见过无需弹奏便可奏乐的器具。”
楚妗安闻言轻笑出声:“它名为手机,用来快速联系用的,一会我给你详细教程,下次有事,我能知道得快些。”
祁渊下意识点点头,随后反应过来她看不见,“是,祁渊铭记于心。”
顿了下,紧接着道:“神女,今日给您添了麻烦,祁渊在此向您赔个不是。”
楚妗安一听,大手一挥,刚欲说话,便听他接着说道。
“抱歉,今日所需药物已经分发下去,待人酣睡之时,便给您奉上祭品。”
祭……品?
一言不合给她送走了。
楚妗安急忙大方表示:“这些都是小事。你那边的情况是否极为紧急?雪还在下吗?你那边原本的季节应当是夏天对吧?那你们如今都穿着夏装?”
她发誓自己绝非话痨,也自认并非心善之人。
只是耐不住财神爷给的实在太多了。
祁渊沉默片刻,供奉也算小事吗?
“情况紧急,不过神女为吾等送来火源与甘霖,祁渊心怀感恩,不敢再有丝毫僭越。此时正值朱夏,然而雪依旧在下,我们现今已转移阵地,迁至高山之中,于山洞内扎起营帐,燃起篝火。”
“难民逃命时携带有棉服。”说完忍不住压抑着轻轻咳嗽数声。
楚妗安听明白了,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之前就在山洞,如今突然转移阵地,想必是雪下得太大,那个山洞不宜居住了。
祁渊脑海中浮现无数难民干裂到破口流血的脸,他突然将手机放下,对着手机磕了几个头:“神女,对吾等的照顾,祁渊感激不尽,只是情况危急,逃亡路上将士们离开时皆未带棉服,可否祈求棉服?”
楚妗安闻言连忙道:“需要什么尺寸的衣服?粮食已经送达,等你需要之时,给我来个电话,稍后我会将用法传信于你,往后咱们就通话联系,如此更为便捷。”
祁渊抿了抿唇,望着不远处正在闭目养神的季风,站起身朝山洞内走去,手里提着颂钵。
“好。”
神女所言,他必照做,绝无忤逆之意。
楚妗安嘴唇缓缓上扬,眼睛弯如月牙。
这祁渊还真是乖。
沉默片刻。
楚妗安突然忆起祁渊今日的传信内容。
“你那边人员颇为混杂?除了家人,有多少难民?”
祁渊:“家眷一百余人,军队三百余人,难民将近六百人。”
楚妗安眸子掠过一抹暗色。
难民六百,自己人满打满算才四百,其中还有妇孺老人。
当人的身体承受限度达到顶点时,本能将会占据大脑,操纵身体,从而做出可怕的决策。
在他们眼中,没有王法可言,抓住一切活下去的机会,这便是本能。
“颂钵莫要离身,妥善保管,手机拿好,有需要协助之处,给我来电。”
她思索了一下,还是觉得有必要说明一番,毕竟她是甲方,是给钱的大 boss:“有事您只管开口,别觉得你给的东西少,你的发冠帮了我大忙,替我解决了难题,这发冠的价值远超于此。”
“往后若是需要什么物件,都可以用东西来同我交换,可以是首饰,也可以是猎物,你就当作是一笔交易。”
楚妗安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他那边的猎物,说不定是这边没有的珍稀物种,首饰更不必说,皆是古董级别。
她现在缺钱,将外公的农场发扬光大,而祁渊缺物资,两人一拍即合。
祁渊抿唇,听着对面犹如清风拂来般的温柔声音,心中涌起一阵温暖。
“好。”
“你打算去哪?就一直待在这不再走了吗?”
祁渊:“前往北漓州,只是路途遥远,雪地行进艰难,率领千人更是举步维艰,明日派人前去探路,寻到下一个驻扎之所,再起程。”
“如何去?走着吗?”楚妗安蹙眉。
祁渊轻叹一声:“是,逃亡路上战马皆被冻死,无一例外。”
不仅如此,战马冻死前,难民们只敢在一旁觊觎,死后变露出爪牙,涌过来争抢战马,不顾还滴落流淌的血,便急忙的往嘴里塞,生怕旁人抢走,纷纷吞吃下肚。
士兵们都很心疼,没参与在里头,这等穷途末路之下人命大于天。
他们只能痛心疾首的眼睁睁看着曾经于他们冲上疆场、奋勇杀敌的战友,被难民分了。
楚妗安下意识点头,随后才反应过来他看不见,正欲开口,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眼睛瞬间亮了!
“你知道雪橇吗?”
祁渊似乎愣了一下,随后道:“不知。”
楚妗安料到他定然不知。
雪地和什么最为适配?
雪橇配狗子呀!
雪橇三傻,哈士奇、阿拉斯加、萨摩耶这三只狗在汪界可是名声响亮。
拉雪橇堪称一流,分分钟就能飞奔出二里地。
楚妗安想到此处,顿觉此计甚妙:“你准备出发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祁渊听着她的话,脑海中忍不住开始想象她的模样,能说出这般温暖人心之语,定然美若惊鸿,是个温柔善良的神女。
殊不知,楚妗安刚刚才将一年轻女子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