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这边走，艾莉森科长在那边。”
“啊，您好，我来晚了。”
秀一跟着主人汉克穿过宽敞的院子，院子右侧有一个相当大的游泳池，为了抵御多变的中部天气，安装了一个不知道是亚克力还是其他材料的透明盖子，看起来只在夏天使用。
[真俗气。]
‘别用那种词。’
[我只是想说，我是深度学习……]
‘知道了，对不起，我也不说了。’
[好的。]
‘哼。’
秀一对着仲景的奇怪反应深深地叹了口气，但也没有过度敏感地回应，因为说实话，他自己也很惊讶。
[院子真不错。]
‘就是说，教授的年薪到底有多少啊？’
[听说单位都不一样……不过爱荷华州的房价比较便宜，应该也有一定影响。]
‘啊，这样啊。’
毕竟仔细想想，这里虽然人们好像称之为城市，但在秀一看来，不管怎么看都是乡下，所以便宜是有可能的。不过房子确实又大又好。
“啊，在那里，黄医生，刚才提到的……李医生来了。”
“哦，很高兴见到你。”
被称为黄医生的这位，虽然隶属于血液肿瘤科，但只做研究不看病，他正坐在露台上。因为秀一腿不方便，到处走动比较困难，所以很自然地在黄医生旁边坐了下来。
“好，你坐在这里，我会把烧烤拿过来。”
汉克轻轻拍了拍秀一的肩膀，因为他本来就没打算带着拄着拐杖走路的秀一到处走。
“好的，教授，谢谢。”
“不，不客气，你是客人，放松点，尽情吃喝享受就好。”
汉克露出真心希望如此的表情，然后朝黄医生眨了眨眼，这是为了让他想起和艾莉森说过的话。
“可以用国语交谈吗？”
“啊，可以可以。”
汉克一离开视线，黄医生马上就说起了国语，尽管对语言困难毫无感觉的秀一来说，还是感到很高兴。
“你从哪里来？啊，是泰华吗？”
“是的，我从泰华医院来的。”
“那里……其实我刚当上教授的时候，它还完全是个新医院。”
如果才四十多岁，说这种话真的会很可笑，但黄医生看起来快六十了，这句话意味着泰华医院刚开业时他就成为了专科医生，说不定他和李贤忠是同龄人。
“啊……是的。”
“啊，我是峨山医院出身，在那里当教授，然后来这里实习就留下来了。”
“来实习就可以？这样也行？”
“当然，在美国只要有介绍信就可以找到工作，所以都有可能，只要来这里好好干就行。”
“啊……”
这是相当吸引人的说法，反正教授一般都会有一两年的实习，还能直接留在实习的医院。
[那就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吗？能吃到这样的烧烤吗？]
比起秀一，仲景更兴奋，大概是因为烤着这么好的肉，还烤得那么用心。
‘你这机器怎么这么喜欢油脂啊？’
[汽车之类的机器不也是靠油才能跑吗？]
‘你……你……不，算了。’
秀一本想反驳仲景，但还是忍住了，只是摇了摇头。
‘我没说够吗？’
在黄医生看来，这是不满意的表现，于是他更加认真地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这既是因为汉克和艾莉森的嘱托，也是因为用国语畅所欲言的机会并不多。
“所以我当上教授七年后就来了，来实习……这里条件太好了，从早上九点工作到下午六点，然后准时下班。天啊，准时下班，你在大学医院工作的时候见过准时下班的人吗？”
“呃……几乎没有。”
除了那些真的快要退休的人，秀一从来没见过准时下班的，不，实际上秀一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班才算是在合同规定的时间内下班，别人都说有工作合同，但住院医生没有，他们只是住在医院里，当然，随着每周工作88小时的规定确立，比以前好多了，但88小时本身也同样不人道。
“这里的人都这样，你现在也看到了，周末怎么会有这样的派对呢？而且这里每周都有。”
“每周？”
“是的，一天在这家，一天在那家，大家关系都非常好……虽然有人说美国人没感情之类的，但那真的是不懂才说的话，一旦进入这个圈子，就几乎像家人一样。”
“家人？……”
对没有真正家人的秀一来说，这是非常有吸引力的说法，但同时也没什么特别的，李贤忠、申贤、赵太正等人也把秀一当作真正的家人，只是大家都太忙了，如果不是这样，可能已经邀请他回家好几次了。
[问问年薪，为什么最重要的事不说呢？]
‘你真的变了很多，你知道吗？’
[所以你不好奇吗？]
‘当然好奇。’
说实话，最重要的不就是钱的事吗？但钱的事也是最难开口问的，特别是对方是初次见面的人时更是如此。
“那个……”
“哦，有什么好奇的吗？”
“请问黄教授您也住在这附近吗？”
“这附近？啊，是的，医院的教授们几乎都住在这里，我今天是走路来的。”
“这种地方不贵吗？我原以为汉克教授是富家子弟才住在这里。”
不过秀一可以得到仲景的指导，很自然地把话题转到了钱上。
“啊……这里的房租确实有点贵，一般实习生住不起。”
“但是教授们几乎都住在这里吗？”
“我们薪水足够……”
“有多少呢？啊，我这个问题是不是太冒昧了？”
而且秀一很会引导话题，一直专注于研究的黄教授根本招架不住。
“不，不冒昧，当然会好奇，嗯……我大概能拿到40万美元。”
“呵……”
40 万美元差不多相当于280万人民币，据秀一所知，李贤忠院长都没这么多。
[哇，美国啊，美国，这么富有的吗！]
仲景也开始兴奋起来，秀一努力按住激动的心情，继续说道。
“作为研究教授，您拿得特别多吗？”
这是为了更详细地打听，当然，黄教授只是支支吾吾。
“啊，不是，研究教授拿得比较少，当然在研究教授中算多的，因为我到处能拿到很多资助，不过…… 还是比临床教授少。”
“这样啊？临床教授更多吗？”
“当然，看病人当然拿得更多，汉克的话，我大概知道……”
“哦。”
秀一没有问 “有多少”，而是用眼神示意，因为已经进入倾诉模式的黄教授觉得这样就足够了，不会怀疑。
“是我的一两倍？”
“哇……”
“别到处说啊。”
“当然，没必要说这种事。”
虽然这样的打听已经相当细致了，但不管怎样，问完最关心的钱的问题后，对研究室本身的疑问才慢慢开始浮现。于是从那以后，秀一继续向黄医生打听各种事情，期间，那些对秀一打破门诊记录印象深刻或者嫉妒的教授们也来了。
“你也要去研究室吗？小心点，黄医生，这家伙不一般。”
“说实话，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教授，为什么会这样呢？东方人看起来都很厉害。”
“如果你有兴趣做研究员的话可以说，虽然得考 USmLE…… 不过说实话，像李医生这样的，我们可以写推荐信，应该没问题。”
其中甚至有人提出研究员职位，虽然通常华夏国的医生执照在美国没用，但实际上大多数情况下确实如此，不过如果真的判断实力优秀，也有例外规定，就像这个国家一直作为人种熔炉成长起来一样，仍然对优秀人才敞开大门。
[真让人纠结啊，这些人？]
‘就是说，不管怎么看…… 这里的待遇肯定比泰华好，不是吗？’
[一般来说当然是这样，但是……]
‘你也感觉到了。’
[是的，黄医生不是主流。]
不管他英语多好，实力多强，似乎都没能进入主流，虽然看起来在年薪和其他待遇上没有吃亏，但似乎不知不觉中得不到晋升，而且黄医生看起来有点孤独，虽然大家都说像家人一样，但怎么说呢，黄医生有点不同。
‘反正我才二年级，还有时间考虑……’
[当然，只要像现在这样继续证明实力，就会有机会，而且。]
‘这次得到的论文案例，说实话应该会有帮助。’
[在华夏国也能用，在这里也行得通。]
从某种程度上说，因为案例本身就是在美国得到的，在华夏国真的有很多罕见案例混在一起，甚至有同一种疾病但病程不同的情况，可以说这些案例都很有价值，仅仅把它们全部提取出来，这次美国之行就可以说是取得了巨大的成果。
“黄教授，好久不见。”
此时对话几乎变成了闲聊，内容都是医学院学生时代怎么样，来美国有什么困难之类的。就在气氛渐渐变得沉闷的时候，有人过来打招呼，在大家都穿着随意的时候，他一个人穿着非常帅气的西装，而且声音非常温和，秀一不自觉地转过头看他。
“啊！罗尼！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直坐在那里的黄医生看到这个黑人男子，立刻站了起来，看起来他们似乎有上下级关系或者主次关系，但罗尼这个人非常温和。
“刚到，好久没来研究所看看大家了，听说黄教授在这里。”
“啊…… 是的，研究经费申请得很顺利，很快就会有结果……”
“不，不，我不是来谈这个的，哈哈。不过…… 这位是我第一次见呢？”
“啊啊，李医生，这位是罗尼，他是辉瑞研究总负责人…… 也是我最大的赞助商，不，可能对这里的大多数教授来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