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请稍等]
可惜的是，仲景的分析并没有很快结束。就像他说的那样，代替本体使用的秀一的大脑，功能似乎确实有些欠缺。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好像是这样。
“那个…… 检查有点奇怪吗？”
看到两人的对话不太正常，放射技师开口问道。
因为秀一还在等仲景的话，所以回答的任务就落到了神经科住院医师身上。
“是…… 完全没有异常。嗯……”
“没有异常？啊，真的呢……”
放射技师一直负责 mRI 检查，所以能够区分正常与否。在他看来，现在在 mRI 里的患者头部是正常的。
这很奇怪。从患者的状态来看，不应该是正常的。
[请求进行额外检查。]
在技师和神经科住院医师还在思考为什么结果会是正常的时候，仲景说话了。
‘什么检查？’
[请求将 mRI 检查范围扩展到颈部区域。]
‘扩展到颈部啊。’
[是，如果头部没有问题，就需要考虑其他原因。有可能是脊髓方面的原因。]
‘嗯…… 如果是这样的话，是有可能。’
思考脊髓为什么会出现病变暂时成为了下一步要做的事。但现在首先要确认的是肢体麻木是如何产生的。
[最好尽快做决定。检查很快就要结束了。]
‘啊。’
秀一不自觉地看向了检查室前面。
检查室是透明窗户，可以透过窗户看到正在检查的患者。
与 ct 室不同，mRI 室内部所有电子设备无法运行，所以这样设计是为了能更直接的观察。
咚咚咚。通过微弱传递过来的震动以及患者的起伏，可以知道检查还没有完全结束。
“那个……”
于是秀一同时叫了神经科住院医师和放射技师。
他们已经讨论了很长时间，但还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所以秀一一开口，他们就看向了他。
“怎么了？”
神经科住院医师还没有听说过关于秀一的传闻。原本被归为所谓 “小科室” 的地方，在医院传闻中往往比较被忽视。
“如果肢体麻木的原因不是大脑，那么…… 把检查范围再往下拍一点怎么样？如果造影剂还没有注入…… 似乎是可以的。”
“啊。现在怎么样了？进展情况如何？”
对于两人的问题，放射技师迅速地点了点头。
“是，造影剂还没有注入。那么在注入造影剂之后的检查…… 要把区域往下移一点吗？”
“如果可以的话，请这样做，非常感谢。”
“嗯。我知道了。在注入造影剂之前的影像中不会出现颈部，但这样也可以吗？”
对于技师的问题，秀一犹豫了一下。
他才刚刚成为住院医师没多久，怎么能决定可以还是不可以呢？
“没关系。我来确认。”
幸运的是，神经科住院医师也在现场。
因此，对患者的检查在造影剂注入之前，可以从头部扩展到颈部。
“实习医师，检查有一些变动，还需要 20 分钟！”
放射技师传达了这个可能会让实习医生皱起眉头的消息后，就按照更改后的设置重新进行检查。
过了一段时间，影像又开始一个一个地传送过来。
首先是头部。
“果然是正常的……”
注入造影剂后，头部的照片仍然是正常的，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随着影像切片越来越多，神经科住院医师和秀一的表情开始微妙地变化。
鼻咽部。
也就是患者患癌的部位附近变得非常混乱。
“复发…… 了吗？”
神经科住院医师带着沮丧的表情摇了摇头。
秀一只是感到惋惜，他尝试和仲景对话。
‘很奇怪啊？上个月才在耳鼻喉科门诊看过。’
[查看当时的门诊记录，没有任何复发的证据。]
‘影像和内窥镜照片也是这样吗？’
秀一一到急诊室就确认过患者的病历，此刻他又想起了那份病历。
因为仲景已经把病历整理得很好了，所以这并不是一个很困难的过程。
‘果然那时没有复发。’
但是现在传送过来的影像却暗示着复发。
有被造影剂随意增强的组织，还有穿透鼻咽部进入的病变，甚至病变还侵蚀了脊椎骨并向内部深入。
这意味着脊髓受到了侵犯。
“这个……”
秀一指着刚刚传送过来的影像接着说道。
“这就是肢体麻木的原因。”
“对，不是神经科的原因。嗯…… 鼻咽癌如此具有侵袭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绝对不是一种预后良好的癌症。
因为它的位置不是在容易看到的地方，而且引起的症状如鼻出血往往很晚才被发现。
但是这个患者是在可以治疗的时候被发现的，而且治疗也很得当。
抗癌药物是按照周期准确使用的，放射治疗也是准确地针对鼻咽癌进行的。
‘病历记录和现在的情况差异太大了…… 不奇怪吗？’
[这不是一般的情况，但医学毕竟不是统计学。]
仲景的话意味着在医学领域，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这也是目前还没有出现一个完善的人工智能诊断框架的原因之一。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还没有能够计算所有感官的人工智能。而作为全世界唯一解决了这个问题的人工智能仲景接着说道。
[影像中看到的病变估计是癌症复发。建议按照复发的治疗方案进行治疗。]
‘嗯……’
但是秀一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他总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
[秀一，你不是夏洛克?福尔摩斯。请按照方案行动。]
当然，仲景很鄙视这样的秀一。
“那么我在神经科留下记录。患者入院后，请针对肢体麻木进行会诊。”
确认不是自己科室问题的神经科住院医师也拍了拍秀一的肩膀，然后离开了检查室。
在此期间，检查全部结束了，从 mRI 室带出患者的实习医生指着患者的脸。
患者进去的时候明明是闭着眼睛的，出来的时候却睁开了眼睛。
“啊？”
“是因为检查过程中太吵了所以这样吗…… 我不知道，但他睁开眼睛了。”
“能让一下吗？”
“是。”
仅从现在传送过来的检查结果来看，患者睁开眼睛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因为头部正常的情况下，意识应该是清醒的。
[这么说来很奇怪啊。为什么之前没有意识呢？]
‘你现在是想问这个问题吗？’
[啊哈。]
秀一让仲景暂时安静，然后走向患者。
患者只是转动眼球，非常艰难地看着秀一。
“您能…… 说话吗？”
“可以……”
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
这可能只是因为喉咙干，但从 mRI 看到的病变来看，也有可能是因为声带不能正常移动。
‘不完全麻痹？’
这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如果病变是癌症，应该是完全麻痹而不是不完全麻痹。
秀一一边积累着一些疑问，一边提出问题。
“您还记得您失去意识的时候的事情吗？”
“啊…… 是。”
“是怎么回事呢？是一直躺着吗？”
“不，不。我在厕所的时候…… 突然身体没有力气就摔倒了。然后就没有记忆了。”
“厕所……？”
“是，我想小便。”
这意味着在麻痹发生之前身体是可以活动的。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人工智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可怎么办！’
[难道要我不懂装懂说谎吗？没有这样的人工智能。也不应该有。]
‘该死的家伙。’
[一有话堵在嘴边就骂人，这是个很不好的习惯。]
‘这个混蛋……’
秀一想再骂一句，但忍住了。
因为不知为何，他好像应该按照仲景说的去做。而且现在有比和仲景争论更重要的事情。
“首先。我先带您回到原来的地方。在去的路上我们会做一些检查。”
“啊…… 好。”
患者努力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一般情况，这可能没有什么奇怪的。但现在可以说这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刚才是点头了吗？]
患者明明说是肢体麻痹，刚才离开的神经科住院医师留下的记录也说完全没有活动。
“那个，我可以握住您的手吗？”
“可以……”
但是现在患者明显握住了秀一的手。
虽然力量非常微弱，但显然不是完全麻痹。
[不是癌症吗？]
‘这个混蛋…… 你这样说怎么办。’
秀一责备仲景，仲景暂时闭嘴，然后进行反驳。
[将发表过的病例中秀一读过的极少数病例与当前患者的病变进行关联分析。]
‘分析就分析吧。极少数是多少？’
[只是基于事实发言。]
‘啊哦……’
[首先进行问诊。]
‘……’
秀一不停地摇头，然后转向患者。
但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又有了变化。
“啊……？”
患者只是眼睛微微颤动，没有其他动作。
甚至之前握住秀一手的那只手也突然松开了，完全没有力气的样子。
“现在…… 您不能说话了吗？如果是请眨两下眼睛。”
对于秀一的要求，患者眨了两下眼睛。
肢体麻痹竟然如此变化无常，真是令人惊讶。
‘要向上级报告吗？’
不知道该怎么办而痛苦挣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罪过。
因为最后损失的完全是患者的利益。
[分析结果…… 与感染或坏死性疾病相符的可能性大于癌症。]
在此期间完成分析的仲景用一种不太自信的声音说道。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病例数量极少。]
‘这个混蛋……’
[无论如何，要考虑癌症以外的其他疾病。你没有其他想法吗？]
‘等等看。’
秀一闭上眼睛片刻。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个患者鼻咽部后面的病变，并引发了这些症状呢？
‘感染？’
[在已报告的传染病中，没有一种能如此严重且选择性地引发鼻咽部炎症。]
‘坏死？’
[自身免疫性疾病也很少只选择性地侵犯鼻咽部。“韦格纳” 是可能的候选疾病之一，但概率非常小。]
这些话都很合理。
其中有一个词引起了秀一的关注。
这个词也是他刚刚自己说出来的。
‘等等。坏死？’
[你有什么发现吗？]
‘这个患者接受过放射治疗，剂量相当高，在鼻咽部。’
[那是因为鼻咽癌…… 啊？]
‘我大概知道了。报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