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轩的到访
深夜，灵国丞相府书房，阿问正在翻阅今日呈报的奏章，并不是什么要紧的奏章，只是阿问多日失眠，索性起身处理些公事。
一个白影闪过，径直到阿问的桌前。
阿问眯起眼睛，定睛一看，“轩？不……猿神。”
轩随手拿起阿问手中的奏章，说：“果然如传言所说，灵国的大小事宜，都已经交给你来处理了。”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不知自古两王不相见吗？”
“我见的是你，你还没有成为灵国的王呢。”
“我说的是……”
“我来是问你一件事……”轩的语速突然放慢许多，“澈儿……到底在哪儿？”
阿问的嘴唇不自觉颤抖了一下，勉强摆出一个笑容，说：“龟仙说澈儿去了平行世界，当时你我不都在场吗？”
“当真？”
轩的眼睛闪过一丝光亮，不由自嘲，怎么会轻易相信九江的几句闲话。
堂堂一国之君，乔装打扮，日夜兼程，到邻国来问这样一句话。
“你……为何突然这样问？”现在轮到阿问紧张了。
“九江去找我了。”
“什么？！她没有死？”
“嗯，看起来精神得很。”
“她找你做什么？”
“叙叙旧。”
“你们有什么旧可以叙？当初你那般折磨她，她见你肯定恨不得杀了你。”
“是，她给我下了毒，不过没有杀我。”
“啊？！”
“我还给了她钥匙，让她放出了九江震。”
“什么？！”
“多年未见，你还是一惊一乍的。”
“为什么？！九江震当初害得你双眼失明，他还一直追杀澈儿……”
“为的就是这个，我巴不得他现在掘地三尺，找到澈儿。”
“你就不怕他会对澈儿不利？”
“普天之下，连你在内，不会有任何人敢对澈儿动手。”
“呵，果然是一国之君，和当初偏居漠北的见不得光的轩将军已经判若两人了。”
“我权当你在夸我了。你也变了很多。”
“有吗？”
“九江说你现在瘦得像一把骨头 ，我还以为她又说谎。没想到是真的。要是在灵国吃不饱，可以来我猿国。”
“别说笑了，灵帝和灵后现在需要我。”
“你这个人还是这么别扭，直接说你现在在灵国位高权重便罢了，什么‘灵帝灵后需要你’。为什么澈儿的父王和母后需要你？”
阿问笑着摇摇头，说：“是不假，我不在的话，灵帝又要忙前忙后了。”
“把佞臣把持朝政说得真伟光正啊。”
“看来我这个佞臣也很合你心意，不然刚刚为什么想要邀请我去你的猿国？”
“以后……不会再有灵国和猿国了……”轩的神色突然认真起来。
阿问的心又苦涩起来，轩的意思是……以后他与澈儿成婚，灵国与猿国合并成一国，天下都会成为同一个天下，自然不会再有什么灵国和猿国了。
“如果那是澈儿想要的，我……我也不会说什么。”
“啊？！”
“怎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你要和澈儿成婚嘛。”
“这……你没有反应？！”
“你想让我有什么反应。哭给你看吗？还是吐一口血。”
“你……”轩伸手摸了摸阿问的额头，说：“你还是阿问吗？”
“轩，我现在只希望澈儿平安无事，如果……你可以给她带来幸福，我愿意躲得远远的。”
轩低下头，刚刚因为来到澈儿的故土，见到与澈儿自小熟识的阿问，想到他们在漠北的种种，心情变得颇为明朗。
此时，又重新阴沉起来。
“你说……澈儿真的会在五年后回来吗？”
“四年七个月零八天。”
“……你还是这个惹人不爽的样子，更让我习惯。”
“我也怀疑过很多次，也派人去漠北寻了几十次……可是，现在我只剩下相信龟仙这一条路。”
“十年……真是很长的时间。”
“你今晚来，只是为了与我叙旧吗？”
“阿问，我前几日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怎么也追不上澈儿，等她回头，我却看不见她的脸了。”
“……”
“我被惊醒了。那几天我画了上百幅澈儿的画像，可是……没有一幅让我觉得像她。”
“我带你去个地方。”
天渐渐亮了，月亮与星星还留有淡淡的痕迹，太阳也是将出未出。
他们慢慢走着，一路无言。
“这是……哪里？”
“这是澈儿和我小时候最爱来玩的永乐河。”
“永乐河……澈儿跟我提起过。果然……很美。”
“澈儿她……这都与你讲过吗？”阿问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丝醋意。
“澈儿与我，无话不谈。”轩颇为得意地白了阿问一眼。
“我好心带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让你恩将仇报气我的。”
阿问回敬了轩一个白眼，然后用手比量了半天，最终走到一块巨石后，按来按去，那巨石竟然打开了一个暗格！
“这是……”
阿问没有回答，从暗格中取出一个匣子，小心地擦了擦灰尘，握着手中良久，似乎下定了决心，然后将盒子递给轩。
轩接过，然后轻轻地打开。
里面放着一颗像水晶的圆球，圆球中间是两个孩子手拉手站着，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
轩定睛一看，其中一个孩子，分明是澈儿！
只是那时候澈儿不过十多岁的样子，可是，连一根睫毛都做得如此真切！
“这是我小时候做的，准备送给澈儿的。”
轩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小小的澈儿，灵澈儿的样子在他心中一下子清晰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摸着那个水晶球，顾不上与阿问搭话。
“可惜，还没有等着送给她，我们就去了猿国，澈儿中了五毒散，然后就是……”
轩这才注意到灵澈儿旁边那个男孩子是阿问，阿问与灵澈儿的手是牵着的。
他皱了皱眉头，想从水晶球里把阿问给抠出去，却害怕把水晶球给弄坏。
“你不要想着把我抠出去。”阿问看着轩，说：“除了这五年四个月零二十二天，澈儿的记忆里每一年都有我，每一年！”
轩轻轻将水晶球放回盒子，摆出一个最假的笑，说：“你的礼物，我替澈儿收下了。只是你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
“我想澈儿应该……不想看你难过。”
轩张了张嘴，良久，说：“谢谢你，阿问。”
“呵，这还是你第一次跟我说谢谢。”
天已经完全亮了。
“你是不是还要去偷偷见灵帝他们？那就去吧，他们在王宫偏殿。”
阿问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说：“你不想张扬，就拿着这个令牌，说是我的家臣，不会有人拦你。”
轩接过令牌，放入怀中，很别扭地拍了拍阿问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便离开了。
永乐河还是同五年前，十年前，十五年前一样，一刻不停地流着。
“澈儿，什么时候才可以和你再来永乐河？”
河水滚滚，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