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宝华殿祈福上香之后,原本常瑶和凌墨是打算直接带着常溪回镇南王府,可侍卫却突然来禀报说是他们乘坐的马车出了问题,要想修缮好需得多等一些时间。
但眼下马上就要天黑,若非要回到镇南王府,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马车,凌墨和常瑶倒是无所谓,可常溪不行,她还怀着身孕。
其实凌墨和常瑶原本还在怀疑是谁故意弄坏的,可又转念一想,此处是佛门清净之地,应当不会有人敢行如此大不敬之事,说不准这就是佛祖给他们的指示,让他们避开某种灾祸。
反正回去之后也没什么事,多留一晚倒也无妨。
于是,三人便临时决定在兰因寺暂住一晚。
原本兰因寺的人是准备将一家三口分在同一间招待香客所居的小院。
但不知为何,那几间原本空着且建筑完好无损的小院,竟然在今日毫无任何预兆的出现各式各样的问题,譬如房顶上的瓦片突然消失了一大片,或是院子里的排水沟堵住了,甚至是有一间小院的墙都倒了一面。
朗朗乾坤,这简直就是见了鬼。
不过摆在面前还是需要解决的,所以兰因寺的人不得不将这一家三口分开。
今夜夜色幽凉如水,弦月高悬,银色的清辉洒落满地,清冷的夜风不时敲打着窗柩,连带着树影婆娑摇曳。
房间内。
常溪腹中的孩子如今月份大了,每晚的洗漱她都需要侍女的帮助才可以。
洗漱之后,侍女锦兰动作小心的搀扶着常溪去床榻上坐下。
这时,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侍女锦绣用托盘呈着一碗黑漆漆还冒着热气的汤药走进来,待走近了,她便低头道:“郡主,安胎药熬好了。”
锦绣低着头,她只听那女子似是先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拿过来吧。”
锦绣微俯身将那碗安胎药呈至常溪面前。
常溪左手端起那碗安胎药,右手捏住自己的鼻子咬着牙将那碗苦药给自己灌了进去。
喝完了安胎药,常溪的一张脸皱成了包子,两条柳眉都拧到一块。
这药可真苦。
锦兰连忙贴心的递上一碟蜜饯放到常溪的手边,“郡主,吃颗蜜饯压一压。”
常溪拿起一颗蜜饯放到嘴里,苦涩的药味被蜜饯的甜压下去,她的脸色恢复平静,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的伺候。”
“是,郡主。”
锦绣和锦兰欠了欠身,准备离开,只是二人转身之后走了没几步,常溪就亲眼看见那二人毫无预兆的倒在地上。
见状,常溪有些吃力的站起身,她想去查看锦绣和锦兰的情况。
但是她连第一步都没有迈出去,因为她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她做梦都想摆脱的人。
“薛酌,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薛酌的出现令常溪震惊不已。
姑娘一双盈盈水眸中在此刻盛满惊恐和无措,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粉色的唇瓣是止不住的颤抖。
男人身着一身玄衣,窗户开了半扇,些许清辉洒了进来照在他俊美如谪仙除尘的脸庞上。
只见他冲对面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姑娘微微一笑,男人温柔如水的声音随之响起,“溪溪,你说我现在该叫你什么,昭宁郡主?”
昭宁郡主是文嘉帝赐给常溪的郡主封号。
而常溪已经被薛酌吓得六神无主,哪里还听得见他说了什么。
见此,薛酌只好自问自答,“算了,以你我二人之间的关系,哪用得着这样生分的称呼,以后我还是唤你溪溪。”
说罢,薛酌朝常溪走近了几步。
此时,常溪回过神来,她扯着嗓子朝门外大喊,“快来人——!”
但奇怪的是,守候在门外的侍卫却仿佛耳聋了一般,常溪又喊了好几声,门外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溪溪,别白费力气了,他们不会听见你的声音。”薛酌的这一句话似乎是在嘲笑常溪的不自量力。
“你,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放心,我只是让他们睡了一觉,明天醒来之后,他们不会记得今晚发生的事情。”薛酌做事。
常溪略松了一口气,但她的一颗心却被狠狠提起来。
她强行让自己纷乱的思绪恢复冷静,故作镇定的问他,“薛酌,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姑娘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就是死也要做一个明白鬼。
明明在离京之前,姨母特意告诉她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会被发现,因为文嘉帝已经答应出手帮她将抹除自己在扬州的痕迹。
“这自然是要感谢那位陛下,若不是他给我提了醒,我怎么会知道溪溪你还有这样的身份。”薛酌毫不犹豫的把黑锅甩给文嘉帝。
但换一个角度来说,这口黑锅扣在文嘉帝的头上也不算冤枉了他。
别看文嘉帝表面上在常婉面前答应的好好的,保证绝对不将常溪的身份泄露出去。
可他的心里仍旧没有放弃将常溪作为筹码以换取薛酌支持慕容昭的念头。
他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罢了。
在帝王眼中,若天下为一盘棋局,那所有人都是他手里的棋子。
这就是令无数人为之向往的权利。
只有将权利牢牢的握在自己手里,。
常溪没想到堂堂九五之尊居然也会出尔反尔,顿时怒火中烧。
“薛酌,你们男人果然没几个好东西,卑鄙无耻,言而无信......。”姑娘都快把自己的后槽牙给咬碎了。
骂了好一会儿,常溪实在骂不动了,于是停下来,打算歇口气,然后接着骂。
那知薛酌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让她改了主意,“溪溪,你继续骂,几个月不听你骂人,我还真有一些不习惯。”
常溪觉得自己凭什么要听他的,偏过头去,连一个眼神都不想分给他。
随即,薛酌转身去桌上倒了一杯水,“溪溪,骂累了,就来喝口水吧。”
“滚开!”常溪用力撇开他的手,刹那间,瓷杯化成了碎片。
为了避免扎到人,薛酌弯腰将那些碎片捡起来,用手帕包起来,然后,放到一旁的梳妆台上。
再次站到常溪面前时,男人脸上的温和已经褪去,他说:“溪溪,或许我们现在应该来谈一谈另一件事,关于我们的孩子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