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丝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那个曾与她山盟海誓的男人,说走就走,只剩她在这冰冷的世界里独自溺亡。心被撕裂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锋利无比,割得她日夜难安,整个人迅速憔悴下去,行尸走肉般游荡在街头。
终于,在一条灯光昏黄得好似随时会熄灭的小巷里,她瞧见一家散发着幽森气息的酒吧。门口招牌摇摇欲坠,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像濒死之人的呻吟。艾莉丝推开门,一股浓烈刺鼻的腐朽味扑面而来,混杂着一丝淡淡的甜腥,好似血腥气被劣质香料勉强掩盖着。
调酒师靠在吧台边,身形高大瘦削,脸上那道疤就像被恶魔抓挠过,扭曲狰狞,深陷的眼窝里一双眼睛仿若两口深不见底的黑洞,直勾勾地盯着她。“哟,小可怜,瞧你这倒霉样儿,失恋了吧?”调酒师扯着嗓子怪声叫道,那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玻璃,听得人耳根子发麻。“我这儿有个新玩意儿,叫猫血薄荷,这可是能让你他妈瞬间忘掉所有烦恼的神药,咋样,来一杯?”
艾莉丝此时满心悲戚,无暇顾及其他,目光锁定在那杯刚调好的酒上。酒液呈现出一种病恹恹的淡紫,几缕暗红色的血丝在其中诡谲地扭动,表面还氤氲着丝丝寒气,凑近一闻,那股子味道直往脑门冲,先是浓烈的猫薄荷清香,瞬间又被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裹挟,熏得她几欲作呕,可心底那股自虐般的冲动还是驱使她端起酒杯,一仰脖灌了下去。刹那间,周身滚烫,仿佛血液都燃烧起来,紧接着又陷入绵软无力,眼前光影缭乱,仿若被卷入一场光怪陆离的幻梦,尘世痛苦暂时被抛到九霄云外。
然而,美梦碎得猝不及防。几个月后,艾莉丝的身体开始“造反”。起初是皮肤莫名瘙痒,随便一抓就泛起大片红斑,紧接着红斑处迅速鼓起脓疱,密密麻麻,稍一用力,脓疱破裂,黄白色的脓水裹挟着丝丝血水喷射而出,恶臭弥漫整个屋子,自己都被熏得头晕目眩。牙齿也跟着“发疯”,从牙根底部往上疯长,像春笋破土,顶破牙龈,撕裂嘴唇,参差不齐地龇在外面,舌尖轻触都能感觉到尖锐的刺痛,说话都不利索,一张嘴就满嘴血腥味。双眼更是深陷进眼窝,眼珠向外凸出,原本清澈的眼眸如今布满血丝,泛着幽绿的光,看东西都扭曲变形,仿若整个世界都被邪祟笼罩。肚子里更是闹腾得厉害,像有无数只小手在拽扯内脏,搅得她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不成人形。
医院跑断了腿,各科专家会诊,检查设备轮番上阵,换来的却是医生们满脸的惊恐与茫然,病历本上的诊断结论改了又改,药开了一堆又一堆,却毫无作用。艾莉丝满心笃定,这一切邪门事儿肯定跟那杯该死的猫血薄荷酒脱不了干系。
她拖着残破不堪的身子,再次回到那间噩梦起始的酒吧。还没进门,一股更浓烈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头烂了很久。门半掩着,铰链发出刺耳尖叫,好似恶鬼咆哮。走进屋内,更是一片狼藉,桌椅横七竖八倒在地上,酒瓶碎了一地,酒液流得到处都是,在昏暗光线下看着就像一摊摊凝固的黑血。
“人呢!那个调酒的杂种在哪!给老子再来一杯猫血薄荷!”艾莉丝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声音在空荡荡的酒吧里回荡,震得头顶吊灯摇摇欲坠。一个服务生畏畏缩缩地从吧台后冒出来,小伙脸色惨白如纸,眼眶深陷,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揍了两拳,嘴唇哆嗦着说:“姐……姐们儿,你可别瞎嚷嚷,咱这儿压根没这酒,也没你说的那号人呐!”
“放屁!”艾莉丝疯了似的把手机狠狠摔在桌上,屏幕上调酒师那张可怖的脸格外刺眼,“我他妈亲眼看着他给我调的酒,你少给我装蒜!”服务生瞅了一眼手机,吓得“嗷”一嗓子,差点瘫倒在地,双手胡乱挥舞着,“这……这他妈什么邪祟玩意儿!我发誓,他真没来过,大姐你行行好,快走吧,别把脏东西招来啊!”这时,角落里几个原本像木雕般静止的酒客也躁动起来,眼神闪躲,交头接耳,满是惊惶,有个大胡子糙汉低声咒骂:“真他妈晦气,咋碰上这档子事儿!”
艾莉丝又气又怕,恰在此时,一道熟悉身影晃过,正是那调酒师!她想也没想就追出去。双脚刚迈出门槛,右脚踝处突然“噗”的一声闷响,仿若有东西在里头炸开。她低头一看,一条粗如儿臂的蜈蚣正撑开血肉往外钻,坚硬的甲壳摩擦着骨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鲜血呈柱状疯狂喷射,溅了她一脸。蜈蚣脑袋钻出,一对狰狞腭牙在空中挥舞,带出丝丝肉丝,紧接着无数脚爪破土而出,像一台疯狂运转的绞肉机,瞬间搅烂周边肌肤,碎肉飞溅,溅到旁边墙壁上,黏糊糊一片。
还未及缓神,更多蜈蚣汹涌而来。嘴里,几条蜈蚣合力撑破腮帮,牙齿被连根挤落,鲜血混着蜈蚣黏液糊满下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血花;鼻子里,蜈蚣挤爆鼻腔,尖锐头部刺破皮肉,血沫四溅,她呼吸困难,只能发出“嘶嘶”的抽气声;肚子那,皮肤“嘶啦”一声被撑破,蜈蚣大军如黑色潮水般倾泻而出,层层叠叠将她淹没。艾莉丝疼得满地打滚,十指疯狂抠进地面,抠出深深血痕,凄厉惨叫划破夜空,惊得四周野猫野狗狂吠乱窜。
恍惚间,她瞧见调酒师站在街角冷笑,身影虚幻却透着彻骨寒意,嘴里嘟囔着:“自找的,这就是代价……”再看酒吧门口那些酒客,身形扭曲拉长,化作缕缕黑烟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