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箬掏出鹤翎笔,以笔为剑。
魂力运转,脚下步伐加速。
神识在一瞬分散到五个傀儡纸人身上。
傀儡手中也都拿着扶箬随意用纸片炼制的剑。
扶箬操纵它们两两一组,余下那个和她一起。
她身上的魂力在这一刻尽数分出去。
每只傀儡都爆发出强劲的魂力,出剑速度快到变成残影。
半息之间,挥剑百余下。
分身放出的符篆保护层一道道被捅开。
但扶箬有这种速度,那三个分身便也有。
它们不出所料地放出鹤翎笔,学着扶箬的招式,剑光闪烁间,流利度和韵味比扶箬本人还强上一层。
扶箬想到只会挥剑的自己。
内心再次受到暴击。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半息之间。
那三个分身周围并没有复制出傀儡。
扶箬眸光微暗。
她先前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
这些分身无论是死后力量转渡还是获取她的招式复制。
都需要一息时间来反应。
那这剩下半息之间就是她最后得机会!
扶箬立即按照先前计划操纵傀儡。
磐石一般坚硬的挡在身前,遁地的在地下偷袭,绝缘体那个被轻飘飘傀儡举着抵挡天雷。
柔软如水像液体的傀儡缠住三个分身。
扶箬屏住呼吸,举着剑,一剑穿透第一个分身。
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听着它在耳畔细数遗憾。
扶箬重重阖上眼眸。
世界一片黑暗,眼前俱是虚无。
纸人傀儡关节发出的簌簌响声变做两倍。
扶箬知道,是那几个分身复制出了傀儡。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扶箬举着剑,化作一道流光。
最后一瞬穿透了剩下两个分身。
再睁开眼,分身与复制出的傀儡烟消云散。
一片光从上空照下来。
空气里飘荡着烟尘,在丁达尔效应下变作一堵墙。
它拦住扶箬。
“本关所有分身消失,你即将失败。”
扶箬将报废的傀儡装回去。
光尘里,她俯身捡起银光熠熠的鹤翎笔。
白皙指尖转动,羽毛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束。
她神色淡定。
“我赢了。”
“这一局,我就是我,只有站在这里的才是真正的我。”
“那些分身再怎么像都不是我。”
“你们的问题很直白,但后面的解释,是在混淆视听。”
那片暖黄色的光愣了一下。
似乎在意外,扶箬为何早早就看出来,还如此笃定。
“你就不怕自己猜错,失了机会,与传承擦肩而过?”
扶箬浅笑:“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人呢,不能执念太重。”
其实,扶箬心中远没有脸上表现出的那么平静。
但她确实早就有了这个猜测。
第一关的问题你是谁。
对方已经说了,你就是你。
且那些分身都太假,只是形似,没有一个神似能达到八分以上。
最像她的,自然只剩她自己。
光束消失,火莲再次出现。
它周围燃烧着赤红色火光,抖动的火焰像是伸展的花瓣。
它在打量扶箬。
“你身上似乎藏着很多秘密,神秘,自知,聪慧。”
“天赋一绝,身负功德,小小年纪便已问道,道种还让人看不透。”
“最神奇的是,你只受源辰界一半天地规则……”
火莲说着说着,忽然顿住。
周身火焰一下绽开几十米。
她--
或许就是那一线生机!
寰宇天道一层盖过一层。
源辰界的天道,只是再小再低微不过的一个。
它上方有这片凡人界的位面天道压制。
它的运行,繁盛以及陨落,也都要按规则来。
修者奔赴大道有诸多险阻。
天道要想升级存活,亦是如此。
源辰界天道想要扭转局势,所受限制只会比寻常修士更多。
但若这一线生机,在半个规则之外。
那便会有无数个可能,结局也要另说了……
火莲想到大帝留下叮嘱。
再看向扶箬,神色里透露着隐忧。
它催动力量,将扶箬送走。
“接下来几十关,都会与七情六欲有关,祝你好运。”
扶箬头顶回荡着火莲的声音。
周遭空气忽然扭曲,天旋地转间,场景一变再变。
将人送走,火莲背后忽然闪过一道金光。
小金云出现在它身旁,忿忿追问。
“你做了什么?”
“你怎么能几十关合在一起?!”
小金云又气又急,在原地转圈圈,用脑袋不停顶撞火莲。
火莲飘到高处躲开。
“她很强,比你我看到的都强,且潜力十足。”
“一关关让她过,属实是浪费她的时间。”
小金云气哼哼地叉腰。
“那你也不能七情六欲那么多关加在一起让她过啊!”
“万一她的潜力刚好距离这几十关差一点点呢?”
“你这是在剥夺她的机会,压榨她的潜力,给她平白制造危机!”
“她能过。”火莲这副笃定模样,和扶箬方才极像。
“问心塔九十九层,是问心,更是问道。”
“她的道种非同寻常,一层层对她增益效果远不如一起来。”
大帝留下这座塔,目的可不只是筛选传承者,更是为了让那一线生机能加速成长为蓬勃希望,有足够实力挽救此界。
小金云依旧生气。
那是它好不容易遇到的宝贝!
和它一样金光闪闪。
“日后若是有机会见到大帝,我一定如实禀报,你暗中加害未来传承者。”
火莲没什么反应。
“我知你担心,我此举正是为保住她。”
小金云不解:“什么意思?”
火莲留下陷入深思的小金云,自顾自飘走。
开始窥探扶箬那边的情况。
天寒地冻的冬日,寒风呼啸,吹地雪花乱飘。
茅庐屋顶已经被掀飞一层,第二层时不时随风起舞,像把大蒲扇。
冷--
刺骨的冷。
仿佛浑身都被冰封住。
扶箬醒来,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面上发烫。
环视一周后,她懵懵地眨了好几下眼睛。
发生了什么?
她又穿越了?
扶箬回忆一遍,发现记忆停留在她离开江城时。
一阵风呜呜叫着,穿堂而过。
扶箬下意识扯过被子,想要裹紧自己。
视线落到被子上,怔住。
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破旧的被子。
缝补几十遍,满是粗陋针脚,刮得冻裂开的皮肉发疼。
被芯只剩下薄薄一层,捏着就和一块麻布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