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魔岭山路陡峭,岩石嶙峋,这些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是它的风声过于特殊,时而高昂时而低沉,感觉直面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树木在狂风中剧烈摇晃,树枝相互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是魔鬼在磨牙。
各种各样的声音叠加下如鬼哭狼嚎一般,给人带来的不仅仅是听觉上的不适,更像是一种精神攻击。
我后悔了,噬邪他们的审美果然不行,这根本就是来受罪的!
毕暝看我颤颤巍巍地迈着步子,好心问道:“需要休息一下吗?”
我摇头:“不用,这段山路比较难走,过一会就好了。”我像是来过很多次一样。
一根拐杖被送到我眼前,我顺着它看过去,落入满是担忧的紫水晶眼眸中。
“谢谢,我真的没事。”我接过,但仍坚持往前走,过了山腰,恐怖的风声突然被隔绝开来,变得非常遥远。
我这才有心情看周边的景色,地上是如同火焰一般的烽铃花,它们肆意绽放,开满整条山道,似是燃烧的火海。
它们的存在也感染了周围的环境,连树叶都被染上了一层火红的色彩。
放眼望去,整条山道就像是燃烧的火带,蜿蜒在山间,连远处蓝天白云都被影响了一样,看起来像是黄昏。
虽然景色与噬邪他们说的没差,但这里怎么像两个世界一样?刚刚难道是有阵法亦或者是其他?
“今年的烽铃花开得有点早。”毕暝道。
“这儿底下有冰层?”
烽铃花看非常绚丽,但他需要扎根在会冰冻的溪流之中,溪流结冰之时便是它们开花之日。
“应该是,要去找找看吗?”毕暝像是真的来登山的人,对任何东西都很好奇。
我迟疑道:“可以,但怎么找?”
他应该没有理由坑我。
我既没有得罪他,更也没有表现出其他异常,我真的只想和他做朋友而已。
“按照山势,应该是在这边……”
他带着我七拐八绕,随后我们都听到水滴落下的声音。
我用拐杖挑开门口的蔓藤,对身后的毕暝道:“应该是里面了。”
“换我在前面吧?”
我倒是想换,但是这里这么窄,我怎么换!
还有你怎么不早说,要不是想陪你,鬼才来这种陌生的地方。
“不用,我有拐……啊!”底下刚传来清脆的碎裂声,我就一脚踏空,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黑暗深渊坠去。
身体刚要失去控制,一只温暖的手有力地抓住了我的手臂,然后迅速拉起我。
“你没事吧?”
要不是和你说话分神我绝对没事!
都怪你!
我像精神分裂一般,心里把他骂的狗血淋头,一边仍扯出笑容:“还好……好像快到了,我刚刚踩到冰层了。”
他看了看我的脚:“你好像受伤了……”
说着蹲了下去,手放在左侧的小腿上,我看了那被冰层划了一横的伤口:“没事,很快就好了。”
我说话间,那里已经有愈合的迹象,只要我愿意,这点伤我可以瞬间复原。
当时萧无界陪在我身边的时候,喂了我不少好东西,所以哪怕现在境界回落,这愈合能力并不受影响。
毕暝皱着眉:“失礼了。”
他从怀中掏出手帕,仔细擦去腿上的血污,拿出水壶冲洗伤口。
“不用……嘶……”
这水壶里绝对是药水而非普通的水。
他站起来想说什么,突然朝前打了一掌,我下意识往后退,刚好退进他怀里,被他护着往后撤
血腥味传来,一头妖兽倒在前面,整个山洞被他那掌轰出了很大的空间。
我往前走几步想捡妖兽的内丹,结果阵痛突然传来,差点就摔了。
他趁机打横把我抱起:“药在发挥作用了,放心,不会留疤。”
不用你帮倒忙我也不会留疤!
我欲哭无泪,只能又靠在他的肩头休息,真的太疼了。
路过妖兽的时候,他不知洒了什么,整只妖兽连同内丹都被化了。
不是吧,那可是三品妖丹啊……
巨款啊!可以帮我还掉五分之一的债!
他把我抱到里面较为平坦的石块上,自己单膝蹲下帮我检查小腿。
呼吸轻轻地拂过我的肌肤,带来一阵微妙的颤栗,像是春风拂过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太近了,这距离不对劲。
如果他是其他人哪怕是路人都无所谓,但他是黎屿,与其他人有婚约。
虽然徐西骁本身给我的任务就是来破坏他们这摇摇欲坠的联姻,但不该是这样的。
除非……毕暝早就知道后鹿也是别人派来的!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他又何必与她演情深似海呢?
“好些了吗?”毕暝轻声问。
我微微活动了一下小腿,之前那股钻心的疼痛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几乎可以忽略的不适。
“谢谢。”
我这才有空看周边的场景,洞内光线昏暗,只有洞口透进的微弱光线,勉强能看清基本的轮廓。
洞的深处,一条暗河静静地流淌,它的表面已经结冰,但冰层并不厚,还能听见低沉流水声。
洞壁上偶尔有水滴落下,发出清脆的回响。
说是好奇这里情况的毕暝却没有怎么观察,反而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更确切的说,是我身上的花纹。
“真好看啊……”
那是单纯欣赏的目光,满了好奇和赞叹,没有破坏的意图。
刹那间,我突然迸发出一个点子,就像是火花一样,照亮了思考的路径。
按照墨玄宸给的信息,后鹿是个特别活泼爱玩的女孩子。
也因此她的风格经常变化,情绪起伏也特别大。这在其他人看来很作,但毕暝,也就是黎屿却相当包容,甚至是纵容她。
但也许……也许他不是包容,而是他就喜欢这种变化。
不对,不对!或者应该叫……无序,他喜欢的是无序。
而且他们提交上来的信息中,有人提出后鹿并非情绪不稳定,更像是因为心有所属但又不得不待在黎屿身边的一种不耐烦的表现。
或许黎屿早就发现这点,于是利用婚约绑定她,再不断悄悄深化她的这种情绪,却不给她真正想要的信任。
让她变得越来越焦虑和暴躁,越来越不自信,越来越不像自己!
嘶……这么说,他可真的是个变态啊。
不喜欢就把饵吓跑或者抓起来都行,他却以这种方式折腾人。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不行不行!我就算回去面对徐西骁也不想搞这种看似正常实则是神经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