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要死了,呜呜呜……”英姐儿哭的说不出来话。
“走,我们去看看!”江心棠拉着英姐儿的小手朝卧房走。
奶娘的儿子潘博文、媳妇林氏都在床边伺候着,听到动静,一起转头,看见江心棠,顿时震惊无比。
“博文,嫂子。”江心棠唤。
“三姑娘。”潘博文立刻惊喜地站起来。
林氏连忙高兴地转向床上:“娘,是三姑娘,三姑娘来了!”
躺在狭小木板床上的陶氏,面色苍白,枯瘦如柴,抬眼看到江心棠,眼睛一亮,旋即泪水簌簌落下。
“奶娘!”江心棠连忙走上前。
潘博文和林氏忙让出位置。
江心棠坐到木板床上,握着陶氏枯瘦的手,还没有说话,先哭出声了。
“三、三姑娘,不哭。”陶氏手颤抖地给江心棠擦眼泪。
“奶娘,你怎么这样了?”奶娘身子是不好,所以江心棠向阮氏要了一大笔银子给奶娘治病,看着她好转了,她放心出嫁,现在怎么这样了。
“我没事儿,我没事儿。”陶氏安慰江心棠。
江心棠心里更难过了。
“心棠,先把奶娘带回去治一治。”不忍江心棠太过伤心,谢景熙出声打断她们的对话。
江心棠瞬间清醒过来,道:“奶娘,走,我带你们走。”
陶氏问:“去哪儿?”
江心棠道:“离开这里。”
“可以离开这里吗?”陶氏、潘博文和林氏一起问。
“当然!”宣平侯府用一把锁,把他们一家四口锁在这处破旧寒冷的小院子里,不知道锁了多久,江心棠想一想都觉得心疼。
陶氏却担心地抓紧江心棠的手,一张嘴就是重重两声咳嗽,不待平抚,她气喘吁吁地问:“你、是、是不是又答应他们什么了?若是那样,我们坚决不走。”
“对,我们坚决不走。”潘博文和林氏一起道。
“没有没有。”江心棠连忙解释:“这次我是以王妃的身份,压着他们,让他们放了你们,没有任何损失。”
陶氏问:“真的?”
“真的。”江心棠转头看向卧房门口的谢景熙。
“福清,背奶娘回府。”谢景熙命令。
“是。”福清从宣平侯几人中挤进来,把奶娘背在身上。
江心棠连忙脱了披风披到奶娘身上。
“三姑娘。”潘博文和林氏以为这辈子都要像坐牢一样过日子,没想到这么快就出去,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江心棠伸手拉着英姐儿的手:“博文,嫂子,走。”
“这就走了?”林氏问。
江心棠点头。
“我们得收拾一下吧……”
“这个破地方,有什么好收拾的,走。”
“走!”英姐儿接一句。
潘博文二人确实没什么东西,便跟着江心棠几人出卧房。
“爹爹,你走慢点,不然脚疼。”英姐儿道。
江心棠闻言回头,看到潘博文一瘸一拐地走着,她立刻问:“博文,你脚怎么了?”
不等潘博文说话,英姐儿就指着阮氏:“是她让人打的!”
江心棠望向阮氏。
阮氏被她忽然冷下来的目光,吓了一跳。
江心棠质问:“你们答应我的,要好好照顾奶娘一家子,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好好照顾?”
宣平侯几人语塞。
江心棠真想现在就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可奶娘急需治疗、潘博文需要看看脚、林氏和英姐儿一个个又弱又冷。
她没有时间和他们掰饬,狠狠地望着他们:“你们最好祈祷奶娘一家没事儿,不然我让你们付出十倍代价!”
“江心棠!”宣平侯不喜欢江心棠这个女儿,看她做什么都讨厌,今日一再忍着,听到江心棠威胁他们,他实在忍不住。
“侯爷。”谢景熙凉凉地唤一声。
宣平侯太生气了,忘记了谢景熙存在,这时候听到他声音,连忙转头,一下对上他寒刃一般的眸子,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气势一下弱下来:“锐王爷。”
“她是本王的王妃,望你们知。”谢景熙不悦。
是。
江心棠是锐王妃,皇家儿媳妇,谢景熙的妻。
不是任人捏扁搓圆的宣平侯府三姑娘了。
宣平侯只得作揖:“是是是。”
阮氏、江静晖、江静芸见状气的几乎要吐血。
“走。”谢景熙道。
“卑职送锐王爷。”宣平侯道。
“不必,宣平侯还是反省一下自己作为父亲、丈夫和一家之主的行为,是否合格,是否影响到仕途。”谢景熙话说的很直白,称呼也从“岳父大人”“侯爷”到“宣平侯”,很明显是对宣平侯不满了。
宣平侯脸色微僵,心里弥漫出惧意。
福全也是下人,看到宣平侯一家这样苛待下人,他很是看不上,微不可察地哼一声,推着谢景熙,跟上江心棠等人。
平日里谢景熙的马车,只让江心棠一人坐,冯若惜当初要搭个便车,他都说挤,这次却让奶娘一家都坐上了。
六个人在马车里,确实有点挤。
江心棠望向谢景熙:“你稍微委屈一下。”
“无碍。”谢景熙道。
江心棠便望向陶氏:“奶娘,你感觉怎么样?”
陶氏满心都是江心棠:“三姑娘,你这样和侯爷说话……”
“没什么,反正你们的卖身契我都拿回来了。”江心棠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们会不会找你麻烦啊?”
“他们不敢!”
可是以前,他们就经常找三姑娘的麻烦,陶氏担心。
“奶娘,我如今是锐王妃,不是他们惹得起的。”江心棠握着她的手:“你就不要操心了,一会儿到了王府,不舒服的地方,不要藏着掖着,直接和府医说。”
陶氏看了旁边的谢景熙一眼。
江心棠看出陶氏的意思,便道:“奶娘,我和景熙是夫妻,他的就是我的,不要想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只要你好了,我和他都会很高兴。”
我和景熙是夫妻。
他的就是我的。
一旁的谢景熙听到这话,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重复江心棠的话:“没错,心棠说得是,我和她是夫妻,我的就是她的,不要想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只要你好了,我和她都会很高兴。”
江心棠点头。
陶氏、潘博文、林氏瞬间都感觉谢景熙人不错,但他到底是锐王爷,他们都拘谨的很。
一直到了锐王府。
江心棠打算接奶娘一家进府时,就特意空出一个院子,里面各种用品一应俱全,他们可以直接住进来。
奶娘一家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子,都有点懵。
江心棠也无心和他们多说,连忙让府上的几个府医过来,给他们挨个查看身子。
谢景熙在旁边等着。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也冷了下来,谢景熙需要泡脚,江心棠便催促他回去。
谢景熙想陪着。
“你先回去吧,不然冻着了,我会担心的。”
谢景熙一听,也就回勤行院了。
香蕊过来道:“王爷,王妃让你按时用饭,她晚点回来。”
谢景熙点点头。
半个时辰后,香蕊又来道:“王爷,王妃让你早点休息,明日还要上朝。”
谢景熙又点点头。
第二天他起来上朝时,床上空空的,他询问福全:“王妃昨晚没回来?”
“王妃昨晚一直陪奶娘一家。”
江心棠和奶娘一家许久未见,难免的,这时候应该还在睡觉,谢景熙也就没有去打扰,照常去上朝。
下午下值回来,他去看了奶娘一家子。
江心棠为奶娘一家忙前忙后,根本顾不上他。
谢景熙帮不上什么忙,便没有打扰。
一连好几日,江心棠都忙的脚不沾地,谢景熙下朝回来,勤行院都是空空的。
今日江心棠却坐在东间的软榻上剪鞋样儿,嘴角带着浅浅笑意。
谢景熙转着轮椅进去,唤:“心棠。”
江心棠抬眼:“景熙回来了。”
“今日这么高兴?”
江心棠笑着问:“府医说,奶娘的身子可以治好,博文的脚养一养就行,嫂子和英姐儿吃胖点就好了。”
谢景熙面上一松,问:“那你在干什么?”
江心棠扬了扬布料:“剪鞋样儿。”
谢景熙低头看一眼自己脚上的鞋子,觉得自己是应该穿新鞋子了,高兴地问:“你还会做鞋子?”
“会啊,我准备给奶娘他们一人做一双。”
谢景熙面色一僵:“还有呢?”
江心棠道:“再给他们做几张被——”
“我去忙。”不等江心棠说完,谢景熙直接转动轮椅离开。
江心棠从善如流地笑着:“好,你去忙吧。”
谢景熙闻言脸色发沉,故意把轮椅弄的很响。
江心棠专心地剪鞋样儿,好像没有听到。
谢景熙又故意撞一下门框,眼尾扫江心棠一眼。
江心棠还是专心剪鞋样儿。
谢景熙脸更沉了,轮椅哐哐当当地响着去了书房。
江心棠终于听到了,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香蕊走进来道:“王妃,王爷怎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