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前,白霁月取药回来了。
看见夏至非常惊喜,拉着她说个不停,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看来白霁月和裴余欢,这次真的患难见真情,夏至很为她开心。
不知道裴月玄是怎么处理的,裴家上上下下,对夏至的态度都一如既往地亲热。
晚餐在异常和谐的氛围里结束,宾主尽欢。
裴父叫走了裴月玄,去他书房说话。夏至和白霁月一起,去了二楼裴余欢的房间,陪他聊天解闷。
裴余欢不能随便走动,靠在床上输液。
三人像从前一样相处,气氛越来越放松,夏至恍惚以为回到了高中时代。
没过多久,裴余欢忽然低呼了一声,
“啊...”
“怎么了?”白霁月一脸紧张,过去查看。
裴余欢指了指自己输液的针口,“药是不是给多了?感觉今天的特别疼,月月,我觉得心脏好难受...”
“应该没问题啊,我看着医生弄的...”
听着裴余欢呼疼,白霁月立刻往外走,
“我去楼下叫医生。”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裴余欢和夏至两人。
*
夏至坐在斜对面的沙发上,没有白霁月在这里说话,她觉得很尴尬。
“我...我也去看看吧。”
她起身,要追出去。
“惹惹,你怕我?”
裴余欢笑着开口,“我现在这样,难道还能欺负你呀?”
夏至只好重新坐了下来。
“对了,你还记得我们在英国的时候,我家里那只猫吗?”
裴余欢神色如常的说起两人从前的事,“听阿姨说,它怀孕了,给我发了照片,你要不要看?”
“怀孕了?”
夏至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我们回国的时候它还好好的呀....”
裴余欢指向床头柜,“惹惹,帮我递一下手机,我够不着。”
“好的。”
夏至毫不怀疑的走过去,将手机递给输液的男人。
从傍晚到现在,她终于放下所有的防备,靠近了裴余欢。
裴余欢脸上阳光灿烂的微笑瞬间消失,猛地伸手扯住夏至,将她整个人扯下来。
*
“啊...”
夏至尖叫一声,毫无防备的踉跄而下。
手里的手机掉落,摔在地板上,但裴余欢根本毫不在意手机。
他死死掐着夏至纤细的手腕,迫使她整个上半身够下来,几乎贴到他身上。
“余欢?”
夏至慌乱撑着床边反抗,抬眼去看,看到男人满脸的疯狂。
她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你怎么了?你先放开我...”
“贱人,”
裴余欢咬牙切齿的开口,
“你忽然跟我提分手,就是因为和我哥勾搭上了?”
“装的一副高贵清纯样子,碰都不让我碰....没想到你这么贱这么骚,我哥让你很爽吗?”
*
夏至眼里全是恐惧,裴余欢原来是装的,他骗了身边所有的人!
她从没想过,会从裴余欢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也是,这个男人之前和她吵架,出了很小的车祸,都会将责任全都甩在她的头上,怎么可能这次就不怪她了呢?
说不定在裴余欢心里,他如今会变成这样,全是夏至的错。
将意外和他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裴余欢,你放开我,好疼!”
夏至也很生气,拔高了声音,一边使劲儿挣脱。
裴余欢左手背上的输液针,因为两人的拉扯,深深扎进肉里,吸.出来一大截血。
他干脆将针头直接拔了,任由血流出来。
掀开薄被,露出自己残缺的腿,
“惹惹,我亲爱的惹惹,拜你所赐,我变成了一个残废...”
“你知道我有多疼吗?你知道我过去二十几天,有多想你吗?我生不如死,你呢?”
“你在跟我哥搂搂抱抱,你们出双入对,当众接吻....哈哈哈哈...你把我害成这样,你凭什么一点愧疚都没有的活着,凭什么!”
“你要摸摸吗?惹惹,你摸摸我的腿!”
裴余欢掐着夏至的手腕,将她的手按向自己截肢的地方。
他的创口还在恢复期,每天都需要清创、削去坏死的腐肉,脆弱的不堪一击。
不管不顾的死死按下去,温热黏腻的鲜血瞬间从纱布溢出,染上夏至的手心。
好恶心,好恐怖...
男人的呼吸忽然贴近,令夏至身体一抖。
裴余欢另一只手掐住夏至的脖子,不顾自己的疼痛凑过去,舔在她脆弱的侧颈,
“惹惹,你放心,你很快也会到地狱来陪我....我等着你....哈哈哈...”
*
白霁月叫了医生回来,发现夏至站在裴余欢病床前,低着头。
“惹惹?”
她一脸关切上前,迟疑的问,“...怎么了吗?”
“没什么,”
夏至摇头,指了指掉落在地上的针头,
“他拔了针....你们帮他弄吧,我出去透透气...”
去沙发拿了自己的包,慌张往门口走。
“惹惹,”
身后,裴余欢开口叫住她。
男人朝她歪头一笑,苍白脆弱的脸上,全是小心翼翼的希冀,
无辜的问,“你还会再来看我吗?”
夏至只觉得他好恐怖,一个人怎么能变这么多。
刚才被裴余欢抓过、舔到的地方,全都好恶心,好脏,此刻叫嚣着猖狂的大笑,在耳边叫她‘贱人’。
...
到楼梯口,正好遇到从大书房出来的裴月玄。
夏至上前,扑进男人怀里,心里的恐惧才慢慢消散了一点。
“惹惹,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有一点...”
夏至埋在裴月玄怀里,“月玄哥哥,我想回家。”
男人温柔的环住她的后背,
“好,我送你回去。”
*
车上,夏至心神不宁。
裴余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她总有一天会到地狱来’。
他这么笃定,是不是知道什么?
想起梦里夏家最后的遭遇,夏至不得不多想。
她忽然看向身边的裴月玄,眼神划过思量。
“月玄哥哥...”
夏至头一次主动的凑过去,亲在男人的侧脸颊,
“余欢变成这样,我看着好难受...家里人应该会更加难受吧,叔叔他...真的不怪我吗...”
“别担心,惹惹”
裴月玄反客为主,将夏至搂进怀里,亲她的眼睑,
“父亲是明事理的人,不会迁怒你的。而且,他和夏叔叔情谊深厚,最近还一起谈了个大合作,刚才还叫我去,让我和你好好发展...”
夏至垂下眼,掩起震惊。
‘随口’问,
“什么合作?我不知道咱们两家公司还有重合的业务....”
虽然是商业机密,但裴月玄对夏至,毫无防备,
“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和A成首富谢家的项目,是我父亲牵的头....”
...
*
爸爸和谢家的项目,是裴则麟牵的头!
听小舅舅说,这个项目已经开始有一段时间了,那时候裴余欢根本还没有出事。
夏至觉得,自己面前好像有一张巨大的网,巨大的阴谋。
但她并不算聪明,怎么也想不明白。
裴家离夏至的小洋楼并不远,很快便到了。
刚下车,裴月玄的手机疯狂响起来。
接通后,男人脸色巨变,
“余欢他跳楼了。”
*
目送裴月玄的车疾驰消失,夏至站在家门口的香樟树下,巨大的恐惧和不安铺天盖地而来,她不敢回家。
爸爸的破产,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梦里爸爸自杀,会不会也另有蹊跷呢?
此刻,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人,不是裴月玄,而是....
夏至不知道在树下站了多久,拨通了谢宁的电话,
“大小姐,怎么了?”
“谢宁...你在哪,我能来找你吗?我想见你.....”
“....地址发我,我来接你。”
“嗯。”
....
等谢宁接到夏至,已经是夜里十点半。
十点半,复大宿舍锁门。
这一夜,谢宁注定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