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是太后娘娘的寿辰,宫中大办宴席,会有胡姬来宫中表演。”裴乐瑶接着道。
她最近可没有闲着,一直在计划着将婉贵人送出皇宫。
其实婉贵人在皇宫对于她来说,没有太多助力,还会成为别人的攻击目标。
因为像华贵妃这种人会通过她来对付婉贵人。
当然,最关键的是,她不想让婉贵人就这么死掉。
她才二十二岁,比上一世的自己还要年轻,花一样的年纪便要陨落。
如果是原来的裴乐瑶会舍不得离开母亲。
可婉贵人拼命护着的孩子已经不在了,换了灵魂。
她对婉贵人的母女情很淡。
综合考虑下来,将婉贵人送出皇宫,给她梦想中的自由是最好的选择。
“我娘伴作胡姬定然不会被人发现……”
“已经很久没有人见过她了。”
除了宫中的一些老内侍见过婉贵人,那些新进宫的太监哪里能认得婉贵人。
婉贵人基本不去参加宫宴,好久没有出函香苑了。
“公主殿下是认真的?”安太医声音微微颤抖。
裴乐瑶点头,“我自然是认真的……”
“我不想让我娘死。”
“可……”安太医顿了片刻,“即使公主殿下的计划能成功,可娘娘离开皇宫之后,你一个人要怎么生存……”
“我娘说她可能熬不过今年冬天……”
裴乐瑶浅笑,“此时与今年冬天有什么区别吗?”
“除了白白搭上一条人命。”
安太医竟然无言以对。
婉贵人如果解不开心结,今年冬天确实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坎。
安太医心疼地看着裴乐瑶。
她也是看过甄嬛传的,在这一刻,她差点觉得自己是安太医的私生女。
老天……
“安太医是想让我娘活命的,也想象一下她驰骋于草原的英姿飒爽……”
裴乐瑶继续攻略安太医,“我也是想让我娘活命的……”
“至于我,以后再说。”
“总要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才可以。”
“我不想后悔,我娘还是花一般的年纪……”
“我想,安太医也不想后悔……”
安太医点头应下,“好……”
他说完这句话觉得震惊,他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同意。
他竟然被一个五岁的小姑娘鼓动了。
安太医觉得不可思议。
“我就知道安太医舍不得我娘死……”裴乐瑶得意地笑着,脸上满是稚嫩的童颜。
安太医觉得六公主稚气未脱的模样,与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总是无法吻合。
“但是,我们先计划,还不能将此事告诉我娘,她不会同意,只有最最后关头才能告诉她。”裴乐瑶收敛笑容,一本正经道。
安太医身份特殊,想在宫中诸多宫女中找一个病入膏肓的并不艰难。
难的是将时间对上。
“这是我手中所有的赏赐和首饰,你全部拿去换了银子……”裴乐瑶拿出一个小盒子交给安太医。
她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
在皇宫,银钱比任何东西都好用。
“找胡姬需要银子,安排将死的宫女也需要银子……”
“臣有,不用公主的……”安太医推举。
“银子多些,稳妥……不要舍不得花……”裴乐瑶抓住安太医的一根手指,将整个手掌抓起来放在小盒子上。
安太医感受着裴乐瑶柔嫩的小手,还怎么拒绝。
他带着裴乐瑶异想天开的计划,以及那一小盒子首饰离开了函香苑。
*
勤政殿。
昭德帝裴恒岁近而立之年,在位十年,颇有威仪。膝下有六位皇子,七位公主,子嗣颇丰。
毕竟他才三十岁,后面还有大把的年华开枝散叶。
裴恒相貌英俊,再加上上位者的霸气,整个人看起来气势十足。
昭德帝颇为勤勉,提倡节俭,精于朝政,日子过得自律,半点不荒唐。
他放下手中的笔,不知不觉间已经批阅奏折一个多时辰。
他揉了揉眼睛,轻轻转动手腕。
贴身内侍李公公上前,手中端着一杯恰好入口的温茶来到昭德帝身侧,笑容满满,声音轻亮中带着谦恭,“陛下,是该歇歇了……”
昭德帝顺其自然接过李莲递过来的温茶,轻轻抿了一口。
“贵妃娘娘差人送来了桃花饼,是用今春新开的桃花做的,陛下要不要尝一尝……”
昭德帝神色顿了一下,喝茶的动作也停了。
李莲伺候皇帝多年,一个细微动作便能感知昭德帝情绪的变化。
于是他站着未动,等待皇帝的示下。
不过,皇帝并未说话,也未说要吃桃花饼,而是起身踱步到窗户边,将微开的窗户推开,彻底推开。
院中的桃花确实已经落尽,几个内侍正在轻手轻脚的打扫落地的残红。
“今年春天的桃花开得好……”昭德帝道。
李公公上前一步附和道,“可不是,满树的嫣红……御花园那成片的桃花更是绚烂夺目……”
“陛下励精图治,天下风调雨顺,桃花自然开得好。”
这样的恭维皇帝已经听得习惯。
“春天了,各宫中的春衣、份例该拨付的都拨付到位,不要差下……”
李公公赶忙答应,“都已经按照规矩拨付下去了。”
良久之后,昭德帝才说了一句,“桃花饼还是婉贵人做的最好……”
李公公内心惊讶,陛下竟然还记得婉贵人,可面上并未表现出半点。
皇帝知道自己露出了内心的想法,便未再多说。
李公公调整情绪,试探着问,“听说婉贵人的身子开春越发不好了……要不要老奴去瞧一眼。”
“不用了……”皇帝摆摆手,将窗户重新关上,回到龙案前,面上波澜不惊,毫无情绪。
李莲退出殿内,站在台阶上,抬手敲了自己额头一下,他怎么就将婉贵人忘了。
婉贵人做的桃花饼才是陛下的最爱。
当年,婉贵人也曾经盛宠一时。
只是后来婉贵人变得郁郁寡欢,渐渐失了宠爱。
三年前,陛下在函香苑摔了东西,之后对婉贵人便彻底淡了,再未召她侍寝。
他记得两年多以前,陛下曾让婉贵人献舞一曲,明显是给婉贵人台阶。
可婉贵人却以身体抱恙为由,拒绝了。
之后,陛下再未提起婉贵人,他也就将此人丢在了脑后。
他没想到,陛下是将人藏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