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要南门,一队两万多人的士兵长龙列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向城关逼近。
希率律,马蹄高扬,军阵前方,韩忠一勒缰绳,大喝道:“全军止步!”
“全军止步!”
踏踏,脚步声缓缓停歇,士兵列阵整齐,一杆杆木矛长枪宛若戈林,锋利的矛尖在阳光下,耀出刺眼的芒。
令行禁止,当为精锐,眼前这支队伍虽然不是什么王牌,但在韩忠刘豹等人的统帅下,绝对算的上是善战之师。
此刻武皋城外大军云集,韩忠部队晚来,只能在稍远的地方停滞。
因为在他们前方同样有一支军队原地待命,这是刀甲森然的狼骑军团,是夏军四大军团中中最精锐的狼骑。
“呼呼!”北风呼啸,混杂着城内隐隐传来的惨烈喊杀声,即使没亲眼见,但韩忠也能感觉道战事的惨烈。
踏踏,马蹄声响,韩忠策马越过狼骑大阵,远远的他便看到了城楼上那两道身材高大的汉子。
啪嗒,脚下泥泞四溅,红褐色的粘稠物让人迈不开步,迎着扑面的血腥气。
韩忠缓缓登上城楼:“战况如何!”
太史慈扫眼头上的烈日,没有理会后者难堪的表情,冷然:“比原定的时间晚了半刻钟…”
石勒纵兵攻关,狼骑与扈从军相距不远,而韩忠的队伍竟然比原定计划晚来半分。
此事可大可小,在其他人看来没什么,但在太史慈这样的宿将眼里,可就另说了。
有时候,战机稍纵即逝,一分钟可以做很多事,甚至改变整个战场局势…
“哼!”韩忠神色冷然:“太史慈,吾做事还轮不到你来说教…”
太史慈目光微眯:“主公要我等三日拿下武要,这是全军战略,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面对责难,韩忠亦是难堪:“你也不用拿大帅压我…”
“此事吾自会向大帅言明,不用太史将军操心…”
虽然他八旗统帅的实力有点水分,但不管咋说,也是一部统帅。
不过太史慈终究是此战主将,即使韩忠心中有些不爽,但还是知道分寸,没有徒做争论。
严格意义上来说,若大战开启,韩忠石勒乃至正在北上的徐晃,都要听从太史慈调遣。
若夏军各自为战没有统一的协调,很可能会毫无建功甚至被各个击溃,这种情况下中段战事自然需要一个战略主将。
汉长城连绵两万多里,而夏军的地盘正好地处长城沿线,从阴山最西端,绵延至幽州辽东,东西横贯数千里。
西段是驻扎高阙的郭藴兵团,东段幽州时坐镇渔阳的魏延、辽东的黄黄绍、和蓟县周仓在负责,中段也就是并州北部,是李信亲自领军。
此时李信在武皋与和连的鲜卑主力对峙,雁门东北部的武要攻防战,自然是太史慈来负责。
此番两大集团军,六万多人汇聚于武要,其中还有夏军最精锐的狼骑,自然不是单纯的只为了拿一个城关。
后续战事谋划,还需要太史慈主持,所以韩忠就算是同为一部统领,也要听从调遣。
韩忠自然不愿与太史慈辩驳,而是将目光转向一旁,冷声道:“石勒,城内战况如何?”
“若日落之前不能结束,就让刘豹带人上!”
“呼!”闻言,石勒脸色难看,但他强忍着胸中怒气,低沉道:“破城何须日落!”
“有太史将军狼骑在此,午时之前,必下城关…”
他石勒的兄弟在前方拼杀流血,韩忠却在后方磨磨唧唧的赶路行军,大战之时不见人影,如今破关在即,却想要着手抢功,真是为人所不耻。
但没办法,韩忠作为八旗统帅,直属上司,就算是现在命令士兵撤下来,石勒也不得不从。
“哼,记住你的话,午时之后战事不息,别怪老子不客气!”
韩忠虽然与石勒有争端,但是还不敢做的太过分,不然传到大帅耳朵里,可能又是另一番局面了。
夏军各部虽有矛盾,将领之间关系更是复杂,但对待战事上,却知道轻重缓急,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们心里自有衡量。
其实韩忠对石勒也是有提携之恩的,其能从一介头目成长到现在统军万众的将军,韩某人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但此一时彼一时,石勒进步太快已经隐隐威胁到了他的地位,自然时时刻刻想要打压。
军中将士对于八旗内部的复杂,也从侧面也能了解一二。
但他们大都睁眼闭眼,没有那个心情去干预,甚至有些人巴不得看韩忠的笑话呢,这样他们才能有机会,取而代之。
军团统领职位已经固定,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人想上位就必须有人让贤,但夏军各部统领都是些什么人。
战功赫赫的太史屠不好惹,南郡军团的那些士兵将领大多只服徐晃,甚至连大帅都未必能越过徐公明指挥那些士兵。
云中军团的臧霸就更不要说了,夏军四大精锐军团中,有百分之五十的军队,是臧霸等人训练出来的,这种情况下自然没什么人敢有所觊觎。
黄绍与郭藴就更不要说了,前者是跟随李屠夫的老人,后者统领的三十多万奴兵,只服郭蕴张辽等雁门诸将,一般人还真驾驭不住。
各部统领之中,数来数去也就新晋的韩忠,和其麾下八旗看起来是软柿子,似乎有点好欺负的样子,自然一双双目光就投向了他。
对于自身的处境,韩忠也心知肚明,但军中那些将领想看笑话,那就想多了,他虽然战功不显,但也不是任人揉捏的面团。
韩忠听着城内惨烈的喊杀声,抬头扫了眼头上的烈日,冷哼一声,直接带人下城整顿军队,随时准备接手胜利果实。
当韩忠带人下城时,城内僵持的战斗也出现了变化,面对陈东所部给以的压力,忽律等人几次尝试组织人手反击,但都被被顶了回来。
即使他率领亲卫营亲自上阵,仍然不见成效,反而自身的空间再一次被压缩。
再加上韩忠与太史慈五万大军,云集武要城关,鲜卑各部头人的心动摇了。
慕容虎面色更是难看,尽管在开战之前,他就已经很重视夏军了,但真当正面接战后…
延罗面色凝重,上前低声道:“大人,族人们本就不善城战,我等放弃骑兵优势,与汉军在城内拼消耗实属不智!…
“以属下之见,不若弃城,找机会在野外,与敌人堂堂正正一战…”
“是啊大人,那石勒麾下奴兵的命不值钱,但我韦族的勇士却不能如此白白消耗...”
“而且韩忠军团与太史慈狼骑,已经在关外虎视眈眈,若是被他们咬住,到时我等想脱身就难了…”
“大人,下令吧,丢了武要,我慕容铁骑仍然可以纵横大漠,若族中勇士折损,王庭那边...”
“呼!”慕容虎闻听众头人劝言,紧握手中剑柄,青筋暴起。
他那以往坚毅的面庞,却有些阴晴不定,尽管心中隐隐已经有了倾向,但就是不甘心。
武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们坐拥地利却不能发挥,如今还要将辛辛苦苦攻下来的城关拱手相让,想想就心痛的滴血。
但现在的形势是,不让出去恐怕会更糟,有道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太史慈作为李屠夫麾下头号战将,其人能力如何自不用多言。
若自己真死耗在武关,到时兵疲气乏之下,狼骑肯定不会放过其中机会,对于这一点慕容虎毫不怀疑。
“罢!”慕容虎想清楚其中利弊,即使心有不甘,但也只能下令:“忽律,你带主力大军依次撤离,不可有丝毫耽搁…”
“诺!”忽律抱拳。
“延罗带六千人驻北关城墙,为大军断后,争取时间,待主力撤出,尔见机行事…”
“诺!”延逻毅然领命。
望着忽律等人远去的身影,慕容虎也不敢耽搁,直接下令道:“其他人随我出城,这武要不守也罢…”
“我慕容勇士,是草原上的雄鹰,不该战死在这狭隘的城关上…”
亦如各部头人所言,与汉军耗在关内实属不智,而且现在不撤,等到兵疲力竭,到时想走都走不了了。
慕容铁骑在手,他慕容虎还是韦族大人,慕容氏还是中部首领。
若麾下士兵打光了,不提大单于心情如何,就是大哥慕容威,也能活剐了他…
此番慕容虎敢在没接到命令情况下,直接带军撤退,未尝没有保存实力的想法。
鲜卑的部族制与大汉的集权制不同,汉军各地军队是属于朝廷统属,其中物资也大都是由朝廷供养。
而鲜卑各部军队是大人和头人的私军,无论是训练还是供养皆是由部落头人所出,这种情况下慕容虎自然知道如何选择。
当然如今的大汉已经风雨飘摇了,各地军队虽然名义上海归属汉室,但现在吗。
出钱出物资供给的是朝廷,指挥权却已经转移到各部将领手中,明目张胆的叛乱不至于,但阳奉阴违倒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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