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独孤姑娘,不巧得很,这辆马车断了一根儿车轴,不堪奔走了。”
朱威和朱奔装模作样地,下车查看了一圈儿后,朱威拱手禀报道:“请您安坐片刻,小人这就去另赶一辆车过来。”
“有劳了,请您速去速回。”
阿梨无奈说道。
“是!小人保证在半个时辰之内,一定驾车赶回。”
朱威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道。
“什么?那怎么来得及呢?我......,我还是先骑马过去吧!”
阿梨立时下车急道:“烦请二位,赶紧回去通禀朱公子一声,请他速去‘白虎厅’前,为飞雪求情。”说着,便自己动手,卸下了一匹驾车之马,跃身上马道:“驾!”
“哎,独孤姑娘,您认识路吗?那‘白虎厅’在......”
朱威正欲高声阻拦阿梨,却见阿梨早已往西面的方向,一骑绝尘而去,不禁挠头说道:“诶?独孤姑娘怎么知道,白虎厅是在正西面的方向呢?”
“嗐,你还没看出来吗?独孤姑娘啊,和流苏姑娘一样,天赋异禀、不同寻常,自是有她的道理!”
朱奔冲着他一挤眼睛,一脸兴奋道:“走,咱们先去习武场那边儿,等着瞧热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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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
“哼,有人未经许可,私自闯入‘玄一库’内,如此大事发生,可是诸位却依旧无动于衷、安坐如故,必是胸有成竹——”
朱振宇坐在“七星厅”内,突闻府内的警钟敲响,不免起身气急说道:“好哇,顾大伯,你们终究还是以我做饵,诱骗阿梨姑娘......”
“哎——公子,您多虑了!”
顾子谦微微一笑道:“属下人等若是以您为挟,独孤姑娘又岂肯入彀?!这一点儿啊,飞雪比您,更为合适。”
“哼,你的意思是说,我在她的心中,就连飞雪的地位,都是望尘莫及的啰?”
朱振宇面色一楞,话题走偏道。
“请公子莫要误解,顾大爷的意思是,无论如何,独孤姑娘都是绝对不会相信,居然有人,胆敢在本府之内,对您喊打喊杀、图谋不轨的。再说了,您不管去哪儿,都与‘擅闯’无关吧?这根本就于理不通嘛——”
顾怀氏连忙含笑说道:“而飞雪,则大不相同。独孤姑娘于情急关切之下,纵是略有怀疑,也是会忍不住......”
“那还不是一个意思吗?!是我,她就忍得住不理会,换了飞雪,她便情难自禁了!”
朱振宇却依旧是醋意满满道。但随即,就又心急如焚道:“唉!罢了,我得亲自过去,拦住她。省得万一,铁总管一个失手,错伤了她......”
“诶~,你说反了吧,公子?我看受伤的,只怕是铁总管吧?!”
顾子鲁歪嘴一笑道。
“呸!我说顾二爷,你就积点儿口德吧!一来,我家夫人武艺超绝、威名远扬,生平从未有过敌手......”
“哼,那是她从未遇到过,象独孤姑娘这样的绝顶高手,更别提,人家的师父了。”
顾子鲁禁不住嗤之以鼻地,小声嘀咕道。
“二来,你们不是总说,独孤姑娘她,是如何地谦让、内敛,连对孙小姐她都假意不敌,又怎会忍心,伤害我家夫人呢?”
朱福却罔若未闻地,往下急赤白脸道。
“对呀,正是此理!况且,铁总管这个人哪,别的事情上面,一律圆滑、通融,长袖善舞,然则一旦触及到了武功一节,那便只认死理儿、一犟到底,是个出了名的武痴、武霸。”
朱振宇又气又急道:“她们二人,一个让、一个横的,阿梨姑娘的武功再高,也难保不会受损——总之,她若是伤了分毫,我唯你们是问!”说着,便一拂衣袖,忿然欲走。
“启禀公子、顾大爷、顾二爷,”
正当此际,却见那护院武丁的总队长周一成飞步而入,施礼禀报道:“独孤姑娘,已经如期去往习武场了......”
“哦?你且说说细节。”
顾子谦不紧不慢道。
“噢,是这样的——属下按照流苏姑娘的吩咐......”
周一成侃侃讲述道。
“哦~,原来,这一切,都是流苏妹妹的筹谋哇,失敬、失敬了!”
朱振宇立时将满腔的怒气,都转向了顾流苏道。
“不错,正是小妹的主意。”
顾流苏颔首苦笑道:“振宇哥哥要怪,就只管怪小妹一人好了。”
“嘁,你让我怪,我就怪,那我多没面子啊!”
朱振宇见她一副,镇定自若、不急不躁的样子,顿然没了脾气,转身就座道:“不过,主谋既然是你,我倒有些安心了——一成,你接着说。”
“是,公子。”
周一成恭声说道:“属下按着计划等在‘白虎厅’的门前,一见独孤姑娘扬鞭飞马而至......”
“骑马?她为何没有坐车呢?那朱威和朱奔,到哪儿去了?”
朱振宇诧异说道。
“属下不知,属下只见到了独孤姑娘一人。”
周一成如实禀告道。
“怎么,你是说,独孤姑娘无人引路,自己骑马去的?!那她是怎么找到的呢?”
朱福插嘴问道。
“嗐,途中顺便问问哪个奴仆,不就知道了嘛,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顾子鲁不失时机地,白了他一眼道。
“不,沿途并无旁人。但,这自然难不倒阿梨姐姐。”
顾流苏一笑说道:“正所谓,左青龙、右白虎,南朱雀、北玄武,正宅、正向,象阿梨姐姐这么博览群书的人,一想便知方位了。”
“哎呀!你们都不要打岔儿,净说些无关紧要的——”
朱振宇不耐挥手道:“一成,你别理他们,快说正事儿!”
“嘁,明明是你先打岔儿的好不好......”
“属下便告知了独孤姑娘,飞雪因触及律条,经铁总管审讯无误后,已被她拉去习武场上,只待六声钟响过后,便要依律,对其枭首示众了。”
周一成没有理会顾子鲁的低声抱怨,接着往下说道:“随后,属下就自顾开始敲钟,独孤姑娘稍微犹豫了一霎之后,先是调转马头,直奔习武场而去,后来,听得属下......”
“等等——”
朱礼实在忍不住,也插嘴问道:“就算是‘白虎厅’以名定位,那习武场的位置,独孤姑娘又是从何而知的呢?”
“应该是这几日,公子告知的吧?”
张顺九自以为是道。
“哼,你以为,我象你们俩这样,多嘴多舌,八卦、好事儿啊?”
朱振宇大大地白了他一眼,没好声气地驳斥他道。
“这一点儿啊,不用流苏姑娘解释,在下也能推理而出。”
张一呵呵笑道:“咱们府内的布局呀,都是有根、有据的:‘春生馆’正对着‘白虎厅’,‘七星厅’居中,正对着北面的‘玄一库’,‘太生居’偏左于‘玄一库’——这两方最为紧要之处,墙后若设正居,便是破了风水,可若是空虚无物呢,却也无以防盗。”
“不错,所以,习武场这才设在了最北面的外墙之前,且依墙为舍,驻扎着所有的亲信武丁看护,而‘玄一库’东面依墙而建的,则是铁总管和福总管一家的‘明成居’,那普通武丁群居的‘聚义楼’,便远远相对而设。如此三面围护,方可确保无虞。”
张顺九恍然醒悟道:“独孤姑娘连这个都能不问自明,真是好见识,好神算哪!”
“怎么,你才知道吗??”
张一冷冷地乜斜了他一眼,话里有话道:“你和独孤姑娘、流苏姑娘的天资,本来就是天差地别,相去千里、万里呀!”
“我说张先生,你这是在敲打谁呢?!这天资差,又怎么了?喏,蠢笨如我,还不是很快就要礼聘独孤姑娘为妻了吗?一切,都只是造化而已~!”
朱振宇不动声色地,为张顺九解围说道:“一成,你接着说完——除了我之外,再有谁敢打断你的,我就让他领教、领教,什么叫做人心似铁,官法如炉!”
“是,公子。”
周一成抿嘴一笑道:“后来,独孤姑娘一听属下敲响第二声钟声的频率,想是知道,以她所骑之马的速度,是万难及时赶到的,是以当机立断,从马背之上凌空飞去,宛若仙子的一般......”
“你这也......,啊、啊切!”
朱福刚想插话儿,朱礼就急忙偷偷地推搡了一下儿他的胳膊,于是,只得佯装打了一个喷嚏道。
“......消失不见了。然后属下,就赶忙前来复命。”
周一成假装没有听见,若无其事地禀报完毕道。
“周一成,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朱福听他终于说完,便赶忙畅所欲言道:“什么凌空飞去、仙子一般哪?!你近来,是神话儿看得太多了,还是戏文听得太多了?那独孤姑娘,就算是轻功再好,也不至于这么邪乎吧?”
“不,福总管,属下并无一丝、一毫的夸大其词。”
周一成坚持说道:“独孤姑娘的骑术,虽然甚是一般,很难和铁总管一较高下,但在轻功方面,却是......却是远胜铁总管的‘彩翼功’数筹,就连顾大爷祖传的‘雾里飞烟’,也是颇有不及。”
“呵!这可真是物类其主,一模儿不两样啊!”
朱振宇失笑说道:“一谈论起武功来,就连福总管的话,你都敢这么一撅到底——果然是铁总管的副手儿。咱们铁总管的祖上啊,乃是戍边的铁骑将领,自幼就家学渊源、弓马娴熟,而独孤姑娘呢,却鲜有骑行的机会,在这一方面上,确实是差了一些。但轻功呢,那可是顾大伯、顾二叔,亲眼目睹的......”
“不错!好家伙,那可真是神出鬼没、快如魅......”
顾子鲁如此言至中途,眼看着朱振宇的面色大是不妙,便连忙改口说道:“呃,出神入化,仙气飘飘!”
“然则,公子不是也坦承,那独孤姑娘的骑射之术,还是远远不如我家夫人的吗?”
朱福大不服气道:“两下儿扯平,她也并未胜出哇?!”
“欸?朱桦、朱本,怎么是你们前来回话?”
正在此时,那亲信武丁的总队长朱桦和队副朱本,双双走了进来。顾子谦一见此状,不禁起身惊问道:“铁总管呢?可是出了什么岔子吗?!”
“阿梨姑娘呢??她是否受伤了?!”
朱振宇也是仓惶起身道。
“启禀公子、顾大爷,是铁总管命属下前来复命的。”
朱桦禀报说道:“独孤姑娘只是袖子被铁总管,用凤嘴刀尾部的乌铁枪尖儿,给戳穿了两个小眼儿,但毫发无损,并未受伤。”
——注:凤嘴刀,是一种刀头呈圆弧状,刀刃锋利,刀背斜阔,刀形似凤嘴,柄下有鐏的刀。乃军中之常用,并多有自行改制者。
“什么,铁总管动用她特制的兵器了?!”
朱信闻言,连忙圆场说道:“自打她嫁进咱们府内,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儿哇!想是独孤姑娘的拳脚功夫,太过凌厉,这才使她,不得不挥刀上阵了。”
“那如此说来,还是我夫人大获全胜啰?”
朱福却是得意洋洋道。
“嘁,那怎么可能?!”
顾子鲁撇嘴反驳道:“铁总管呢,她伤到了哪里?”
“铁总管也并未受伤。”
朱本回禀他道:“起初,独孤姑娘只是苦苦请求铁总管,看在公子的情面上,莫要伤害飞雪。可铁总管却是二话不说地,一掌拍向了飞雪的头顶。独孤姑娘救马心切,只得飞身上前,挡住了她的手臂。她们二人,先是赤手空拳地,打斗了足足三百五十一招之后,铁总管自知不敌,这才命属下,呈上了兵器。”
朱桦接着说道:“而独孤姑娘此时,也是逐渐斗出了兴致,拔剑相向。接着,又是三十五招儿过后,铁总管一声怒吼,一枪刺穿了独孤姑娘的衣袖。但,与此同时,她抹额之上的那颗鸽子血,也被独孤姑娘宝剑当中所发出的飞花暗器击碎。”
“咦?阿梨姑娘的天雨剑,内中居然设有暗器吗?”
朱振宇大惊笑道:“连我都没有见过呢,铁总管还真是福气匪浅哪——也可见她们二人,都是全力而为,棋逢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