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近两个月的时间,重回山上,姜糖莫名有种看什么都稀奇的感觉。
以前要艰难攀爬的路段,现在的她轻轻松松就能跳过去,以前走走歇歇要一天的路程,如今一个多时辰就跑了上去。
深吸口气,姜糖琢磨了一下方向,决定还是先去元相的小院看看,毕竟是任务对象,就算不刷好感,也得确认一下没出啥事死不了不是?
前往元相小院的路她走过很多次,没有哪次像现在这般欢快。
暂时搬走了男女主那两块石头,一身轻松啊有木有。
可这刚一到小院附近,姜糖就震惊了。
她记忆中那个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家院子,如今变成了一片废墟,房子塌了半边,推开院门跑进去一看,头顶视野一片开阔。
房顶呢?
房顶哪里去了?
元相该不会是遇害了吧?
难不成那几波好感值,就是传说中的人之将死其心也善?
姜糖脑瓜子嗡嗡的,她几乎是一路狂奔着朝寨子里人暂住的地方赶去。
如果连他们也出事了,她不仅任务有风险,还对不住原主。
翻过小河,跳上断丘,姜糖往前冲了数十米,突然听到树根底气十足的声音:“元大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学盖房子呀。”
【来自元相的怨念值+6。】
姜糖脚步戛然而止,她看着声音传出的方向,甚至翻出系统消息确认了两遍,这才艰难把心咽回了肚子。
看样子不像是出事了,所以元相那小院是怎么变得跟天灾人祸齐聚现场似的?
【温河好感度+2,当前好感值39。】
姜糖仰头看天,这时间还早,她要不要在这里歇会儿,让里面的好感值再刷几个?
哪知她刚准备找地方坐下,里面再次传出树根的声音:“元大师,您怎么不说话了?”
“你们大王回来了。”元相的声音似乎与常日不同,带上了些烟火气,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姜糖保持着要坐不坐的姿势僵住,她郁闷地看了一眼自己刚擦干净的石头,认命回去。
一堆窝棚比她离开时更整洁结实,看样子是被人二次修缮了。
窝棚中间的空地被扩大了些,元相坐在空地正中间,周围围了一圈的老人,都在看他教三个孩子识字,姜糖走到的时候,正看到陈阿婆颤颤巍巍地端了水出来,笑得跟朵花似的:“大师,喝点水吧。”
姜糖就纳了闷了,她貌似只出去了不到两月的时间,这怎么就有种时过境迁沧海桑田的既视感呢?
元相这个独来独往的家伙,什么时候和她寨子里的这些人混得这么熟了?
这时,因为元相的话齐齐朝她的方向看来的众人,终于发现了她的存在,树根第一个蹦了出来:“大王,你回来了?学到本事了吗?你会盖房子吗?”
被明显兴奋过头的树根拉着坐到元相身边,姜糖揉了揉被那大嗓门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什么盖房子?”
她寨子里的人,似乎突然点亮了什么新技能。
“大王,你平常教导我们,远亲不如近邻,要和邻居打好关系,所以你走了以后,我们每天去跟元大师问好,有次我们发现元大师的房子好像漏雨了...”开口的居然是以前不怎么爱说话的小姑娘小香,破天荒没抢到回答机会的树根只能在一边眼巴巴看着。
姜糖在一边越听越惊讶,频频看向表情开始变木的元相。
她原本还想着,自己离开以后,元相这么个喜静的人,总算能安生一段时间了,谁知道领悟到她教育精髓的孩子们,居然继承了她的精神,天天去烦他。
而那漏雨的房顶在孩子们的热情下,越修越破,最后一塌,干脆整个没了。
以前的元相虽然被送到这里思过,但好歹也有个舒适的小院子,如今倒好,好好一个隐藏大佬,不得不跑到这里跟他们一起住窝棚。
看着三个孩子依然热情不减地嚷嚷着要给元相盖个大房子,姜糖嘴角抽了抽,一本正经起身:“乖,大王我去喝口水。”
强自镇定走到窝棚远处,姜糖撑着树笑得那叫一个丧心病狂,一边笑一边锤,同时还不忘擦眼泪。
许久许久,等她气终于喘匀乎了,这才一瘸一拐回去。
笑抽筋儿了,疼。
窝棚中心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看着她回来,表情古怪。
“咳,那个...不小心呛到了。”她嗓子有些哑,一边解释,一边强装淡定往地上坐。
“大王。”树根的大嗓门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的震耳朵:“我们都听到你在笑了,那棵树的树叶都被你捶秃了。”
还没坐稳的姜糖一个趔趄,她尴尬看着一群憋笑的老人,瞪了树根一眼,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就你小子话多,还想不想吃鸡腿了?”
树根一懵,连忙站起来围着她转了一圈:“大王带了鸡腿回来吗?在哪里在哪里?”
“没有!”姜糖黑着脸坐好。
【温河好感度+1,当前好感值40。】
姜糖莫名其妙瞟了元相一眼,这人好感值加的,简直找不到一点规律。
“大王,你这次离开,都去哪儿了呀?”小香捏着自己的小辫子,好奇问道。
姜糖沉思片刻,把自己沿路发生的事,一成真九成假地讲给他们听。
夜色渐深,娃娃们被一阵饭香味儿吸引,姜糖笑着催促他们去吃饭,他们刚离开,陈阿婆就端着两碗熬得香浓的菜粥送了过来,说是娃娃们非要让先给他俩送。
姜糖端着碗,与元相一起看着逐渐亮起的繁星。
她吸了口粥,偷偷瞟了元相一眼,正赶上他也看过来,两人都是一顿。
“咳,这一个多月孩子们给你添麻烦了,等明天我就找人来给你修院子。”姜糖连忙开口掩饰尴尬。
这三个熊孩子的破坏力,着实超出了她的想象。
元相看着前方掩在黑暗中有些不清晰的石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说出了让她完全意外的话:“听白日你讲的故事,地点似乎和最近热议的风家之女回京路线几乎无二,你在跟着她?”
姜糖一惊,身体瞬间绷紧:“什么风家之女,那是谁?”
元相没有拆穿她,却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何施主未独善其身,多年不弃村中老幼,心性上佳,切勿妄造杀孽,损了功德。”
说完,他也没等姜糖回话,起身端着没喝完的粥离开了。
【温河好感度+2,当前好感值42。】
“什么村子,本大王这是山寨。”姜糖不满嘟囔,声音越来越小:“突然来了一句施主,这话怎么听着这么陌生呢?我都差点忘了这还是位大师。”
她小口抿着粥,越发觉得不对劲。
可不就是听着陌生,元相以前根本就不带搭理她的。
——
当天晚上,姜糖想着元相说的话,纠结着他好像知道自己这次出去的事,一直到很晚才睡着,可天刚蒙蒙亮,她就无意识地爬了起来,等她脑子清醒的时候,就已经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掰饼子了。
看看时间,是每天早上元相打水的点儿。
姜糖看看只有自己一人的石头,心中郁闷。
明明一个多月都是昼伏夜出干坏事儿,怎么一回来,生物钟瞬间就也回来了。
他们的营地比那院子离河可近多了,用不着每天挑水,她琢磨着元相估计是不会来了,正准备离开,刚站起来就又稳稳坐了下去。
前面拿着馒头的元相看见她也是愣了一下,只顿了片刻,继续走来。
鉴于昨天元相和自己说了有史以来最长的一段话,姜糖立即得寸进尺,挥手打招呼:“嗨,大师,吃了吗?”
扬手间,捏在手里缺了一块儿的饼子脱手而出,砸晕了一条倒霉鱼,溅湿了元相的僧袍,然后顺流远去。
多么熟悉的场景。
姜糖严肃盯着元相还在滴水的僧袍,昨天回到营地时,印象中窝棚间架着的木杆上,还搭着两件没干的僧袍来着。
那么尘封已久的问题来了,两件洗了没干,一件脏了没洗,大师你穿哪个?
而元相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选第三种。
就见他身上僧袍一阵鼓荡,丝丝缕缕的雾气飘散,那滴着水的僧袍瞬间变得干爽起来。
姜糖目瞪口呆。
教练我想学这个。
元相坐在石头另一边安静喂鱼,姜糖也没向他讨要馒头,自己跑回营地重新拿了个饼子回来,自己啃一口,往河里洒一点,乐此不疲,仿若又回到了两个月前。
就在姜糖重新开始河边打卡、悠哉喂鱼的时候,皇城那边的局势已经越来越乱,大批精明的平民开始偷偷离开皇城,找地方暂避风头去了。
皇城百姓也是开了眼界了,他们短短三天时间,就经历了有些人三辈子都不一定能经历完的事儿。
那夜守城的士兵本以为风家大小姐的糗样就已经是个能议论很久的大瓜了,哪知这种程度的瓜,都没来得及激起水花,就被更惊人的消息给盖了过去。
安王意图造反被监禁,金銮殿前出现重生金凤女字迹,金凤女出京剿匪前脚刚走,风老将军后脚入狱。
皇城百姓被这一连串变故震得还没来得及做出感想,太子突然就开始逼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