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精神好一些,便换好素衣赶赴官驿,一个官婢离世不能大操大办,大公子先是打点了官驿上下,前一天购置了棺材,刻好墓碑,后一天请人抬到官驿后山,做了场法事,正式安葬。
小郡主安静看着,烧上纸钱,行了礼,悲恸难忍,心里作了个告别。但愿每年都能再来,为秦青上一炷香。
王爷还要留在辽城有公干,又不想小郡主留下伤心,便吩咐林胜护送她先回兴城。隔天,一行人便踏上归途。
到底伤心又伤了身体,王爷便不让她骑马,吩咐坐车回去,念奴在旁照顾,小郡主一路无话,裹着毛毯,想睡却睡不着。
大公子在前头领路,马未跟着她车,车行比马行慢,赶往兴城要一天多,他们早上出发,怕是要在外面过一夜。中午茶歇,小郡主才下车,茶寮靠着湖边,风光尚好。选了张还算干净的桌子,吩咐店家上开水就好,念奴拿出茶叶和准备好的各式干粮、果点,大家随意吃一些。
马未看她,一身青蓝色男装打扮,纤细的腰肢扎着腰扣,乌黑的头发挽个男髻,脸上脂粉全无,小脸白得过份,两天又清减了些,整个人看着如此单薄。念奴拿出斗篷,她披上,静静地看着湖面。
茶寮人不多,都是路过的脚客商人,大家喝茶浅淡,却依然有人注意到他们,坐在桌前的像是两位身份尊贵的公子,跟着护卫,虽然穿衣打扮刻意低调,但却掩饰不住身份不同。便有人隔着桌子与大公子打招呼。
大公子浅浅点头,并不言语,林胜面无表情,站立不动。此时竟有人高声说:“公子与人招呼,未免傲慢。”只见说话的人一身行者打扮,只是背上的刀颇为引人注目。
大公子不言语,马未已不动声色站在那人面前,一言不发。马未身材高大,刀客迟疑一下,便不作声。大公子低声问小郡主:“休息好了?”小郡主点点头,起身离开。
一路无事,又走了几个时辰,天黑前若不投宿,晚上赶一夜早上便可到兴城,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住一晚。大公子已差人先行订客栈,包了一层楼,一行人落脚后,也不在楼下停留,大公子即牵着小郡主上楼。
略略休息,换了套衣服,吃食已经准备好。大公子与小郡主在雅间,念奴侍候着。大公子给小郡主挑了些菜放她面前,说:“要吃东西。”
小郡主点点头,她知道自己得打起精神,大哥他们才不会太担心。努力吃了半碗饭,只肯吃了些素菜。吃完,念奴又布好茶,刚喝完一道,房门便被推开,小王爷到了。
大公子与小郡主忙站起行礼。小王爷与大公子寒暄几句,便走到小郡主身边,揉下她脑瓜,心疼地说:“瘦了”,拉她进怀里,抚着她背安慰。
大公子轻轻退出房间,小王爷对小郡主的亲密,两府皆知,如今更是订下婚约,侯府未来姑爷的身份。小郡主倒是没有挣扎,安静伏小王爷怀里不动。小王爷轻轻扶她坐下,转过她脸细看她。
瘦得明显,眼窝深陷,眼里调皮可爱的神彩消失了,小王爷想转移她注意力,便柔声问:“棠棠心里谁最重要?”小郡主一怔,想了一下,昨天拉着王爷手臂脱口而出的两句话,坦白说:“爹爹和师父。”
小王爷笑笑,又揉她脸说:“能不能加上我?”小郡主低头,这话她不知道怎么回答。秦青之事,从两人说笑打闹到秦府出事,再到决然离世,也不过数月,即已天人永隔。以为自己总可以护秦青生存,最后也并不能,一时之间,到底茫然。
小王爷轻拥着她,轻声说:“棠棠只需记得,你是大师兄最重要的人。”坐了一会,就让念奴侍候沐浴更衣,让她早点睡。小王爷处理完公务就一直赶往辽城,风尘仆仆一天,又检查了下客栈的安全,才在小郡主隔壁房睡下。
马未与林胜倒是在外面守了一夜。小王爷过来,两人早已料到。王府看着小郡主,可比侯府还要着急。两人又都是深藏不露之人,脸上看不出丝毫,虽对对方心思不算了解,但都担着护卫安全的责任,一头一尾,守在二楼,各自半夜。
第二天出发,离兴城已不远,估摸着中午能到,小郡主想要骑马,王爷虽下了禁令,但小王爷有资格允她。于是与小王爷同驾一段。回兴城的官道宽敞舒服,很快便顺利到兴城。
刚到城门,就看到侯爷车驾,已等她一段时间了。小郡主下马,坐上侯爷车。侯爷看着她,又瘦又苍白,心疼且愠怒,本不想让她去,如今看她回来,又舍不得责骂。
小郡主喊着爹爹,眼一红,就依偎在侯爷怀里,也不说什么,大抵侯爷什么都知道。侯爷缓声说:“尽心就好。”
一路无话,赶回侯府,侯爷与小王爷一旁说了几句,再次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