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的沐静瑶似乎感受到了这份威胁,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
五分钟后,厉琛熠的身影出现在了村头。
陆杉和沈绎寒驾着牛车刚刚停下,远远地便瞧见厉琛熠怀抱着沐静瑶步履蹒跚地走来。
“老大!”
“大哥!”
沈绎寒提起医箱,飞快跑上前去。
看见绎寒的到来,厉琛熠心头一直紧绷的弦猛地一松,眼前一黑,整个人瘫软倒下!
“大哥!”
沈绎寒和陆杉连忙奔上前,一人扶一个。
厉琛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握住沈绎寒的手腕,“救她——”
说完这二字,他便彻底昏厥过去。
沈绎寒只觉手腕上传来湿漉漉的感觉,定睛一看,不由心惊胆战。
只见厉琛熠左侧半边身躯皆被鲜血浸染得一片猩红,全凭着他身上的黑色棉衣掩盖住这伤痕累累的真实面目。
身后一条殷红血迹,足足蔓延几十步之远。
“天呐!”
即便沈绎寒身为乡间大夫,也被这情景骇住了脸色苍白无血。
流了这般多的鲜血,只怕是连半个身子都快抽干了。
直到此时此刻,沈绎寒方才知道,对于厉琛熠而言,这女子竟然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愣着干嘛,还不快救人啊!!”
就连一贯冷静沉稳的陆杉也焦急不已,眉宇间满是罕见的焦虑。
自打十岁起就被送到大哥身边照顾至今已有十多年。
陆杉从未见过大哥受伤如此惨烈的模样。
他瞥了一眼昏迷中的沐静瑶,眉头紧锁:
这种女人,在厉家本不应存在。
沐静瑶睁开双眸时,浑身上下仿若经历了一场棍棒围攻般的疼痛难忍。
头顶上,是斑驳发黄的茅草屋顶。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与消毒液混合的气味。
这个气息她太熟悉了,那是卫生所特有的味道。
“欣儿,你醒啦?谢天谢地,可把我们给吓坏了!”
聂雪惊喜交加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只见她眼眶红肿,坐在床沿边想要触碰却又害怕弄疼了朋友。
“雪,你怎么来了?”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沐静瑶有些懵懂,“我昏迷很久了吗?”
聂雪赶紧上前,给沐静瑶的后背垫了个枕头,“你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大夫说是轻度脑震荡,多歇歇就好了。”
说着,她的泪珠又止不住地往下掉,“沐沐,真是对不住啊。那天我在戏里忙得脚不沾地,没带手机,根本不知道你会”
沐静瑶这才恍惚记起:秦峥那恶棍绑了她,逼婚不成还要作恶,差点儿就糟蹋了她。
想到这儿,她脸色骤然一白:“那个畜生哪儿去了?”
就在这时,门边传来一句干巴巴的回答:“早跑没影儿了。”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沈绎寒穿着一身白大褂走进屋来。他这人平日里散漫惯了,今天却是一脸凝重,仔细为沐静瑶做着检查,“当时我们急急忙忙把你们送进医院,也没心思去抓那厮。等回过神来再追的时候,已经晚了。”
“你说‘我们’?”沐静瑶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模模糊糊中,她好像记得有个直升机的声音,接着便是断断续续的回忆——有个熟悉的声音呼唤自己要坚持住
沈绎寒眼神古怪地看着她,冷嘲热讽道:“咱们的大哥可真是命苦哟。”
一听此话,一股说不出的酸楚涌上心头,她一把攥住了沈绎寒的手腕,惊慌失措地问:“谦少出了啥事儿?他不是在外地公干么?”
“公干?”沈绎寒无奈地苦笑,“我的小嫂子,你这也太狠心了吧?大哥为救你差点连血都流尽了,结果你还以为他是出差呐?”
“这话怎么说?” 沐静瑶浑身一颤,脸色霎时间苍白如纸,“你到底啥意思?谦少到底怎样了?”
沈绎寒突然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咳咳,我这张嘴啊!”
原来,在送厉琛熠去医院的路上,他曾短暂地醒了过来。迷迷糊糊间还不忘威胁自己,绝不许将此事透露半句给沐静瑶听。那人一向自尊心极强,在她面前向来自负傲慢,只想用最纯粹的方式赢得她的心。
犹豫了一下,他咬咬牙决定实话实说:“行了,该说的我说了。别的真不好讲。”
说完便转身欲走。
而此时的沐静瑶早已方寸大乱,几乎是滚下床来的她,不顾针管还插在手上往外淌着血水,赤着双脚追过去紧紧拉住对方,“告诉我他在哪儿!”
沈绎寒挠头道:“哎呀,这事儿难办,我答应过大哥不说出来。万一让那位爷知道了,非把我剁成八块不可。”
“沈医生,求求你了!”沐静瑶哀求着,语声发抖、眼泪婆娑
上次,自己被人绑架,厉琛熠拼了命地把她救出来,甚至不惜拿刀自捅两下;
这一次,又是同样的情景。
他几乎流尽了一半的血液——
一半的血是什么概念?常人一次性失血一千毫升就足以致命
“求求你,告诉我。”
聂雪见到她这副模样,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沈医生,你就告诉她吧。我想,厉少爷这个时候也一定很想见她”
沈绎寒低头望向沐静瑶:
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显得愈加纤瘦。
苍白的脸庞上散布着或深或浅的伤痕,额头还缠绕着绷带。
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密布。
沈绎寒忽然涌起一丝愧疚:刚才他对这位弱女子的态度确实有些过火了。
嫂子也不是情愿被绑的,老大救人也是出于真心实意。何况她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然受了如此重的伤
想到这些,沈绎寒的心不由得软化了许多,一横心:不管了,就算老大要责罚自己,他也认了。
“这次的伤势比较重,再加上不能让厉家那边的人知道实情,所以他在北御景别墅静养——”
听着这话,沐静瑶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滴落,只因她听到“重伤”二字。
一旁的聂雪急得红了眼睛,“沈医生,您别再吓她了,说关键的地方行不行?”
“在北御景别墅。”
话音刚落,眼前的身影已经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