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琮没从陆放那里探听到什么，秧苗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情绪也明显有所缓解，他就没再执着要一个答案了。
开年之后的刑侦队比起之前安生多了，最近连鸡毛蒜皮的小案子都没什么，图楠闲得要长蘑菇了，天天在办公室哀号：“啊啊啊怎么回事啊！我过年长胖了这么多就指望着开工之后忙起来能减肥啊！这怎么比我在家还闲！”
路过的彭林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这可是咱们干这行最大的心愿了，端正思想！”
小唐嘲笑她：“头儿，市里不是要组织学习吗？我看咱们队就她思想觉悟最低，不如让她去吧！”
彭林刚好手机响起来，他一边接通一边往自己办公室走，根本没空理他们这牛皮官司。
图楠立刻跳起来：“你别找事儿啊！我正愁一身力气没处使，要练练吗？”
她在警校的时候就以“猛”闻名，小唐比她还低一届，也算是听着她的传奇故事“长大”的，当即表示：“不了不了，师姐威武雄壮。”
可惜“威武雄壮”的师姐并没有容人的雅量，把他拎出去单独进行了深刻而友好的交流，回来的时候小唐整个人都枯萎了，他拍了拍正在走神的邹靖的肩膀，沉痛地说：“哥们儿，以后对待女同志说话可得千万注意啊！这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啊！”
然而被他这样拍肩，邹靖都依然保持着走神的状态，小唐“咦”了一声，又去戳了戳他的额头：“你没电啦？”
白琮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邹靖“嗖”的一下起身，猛地冲进了彭林的办公室。
小唐愣住了：“他怎么了？”
刚刚修理完他神清气爽的图楠也纳闷起来：“邹靖这什么情况？一大早就见他魂不守舍的，这才刚开年啊，他不会就得罪了头儿吧？”
三个人一起看向彭林办公室的方向，图楠悄悄凑了过去。
彭林接完电话眉头就一直紧紧皱着，邹靖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嘴唇紧紧抿住，一句话都不说，眼神倔强地看着他。
“组织培养你这么多年，当然希望能让你发挥最大的效用，”彭林叹了口气，试图说服他，“直接进省厅接触到的大案要案更多，这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机会。”
“可你当年就放弃了。”
彭林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一句话，表情瞬间有些错愕。
邹靖表情坚毅地说：“我和你的选择是一样的。”
这下可好，当年自己就刚过一回，这次如果再来……彭林有些头痛，依然在垂死挣扎：“你听我说，现在情况和我当年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邹靖打断他，“队长，我是不会走的。”
省厅的领导大概又要再次见识一下他们岳城小伙子的倔强了，别人削尖了脑袋都争取不到的机会，他们这边倒好，一个两个的誓死不从。
“你确定吗？”
“我确定。”
“你先出去吧，”彭林心里默默做好了又要被省厅领导龇一顿的准备，情绪却并没有多么低落，“这件事我来解决。”
邹靖出来的时候，大家都默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工作，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只稍微待了一会儿，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抓起桌上的手机就冲了出去。
他一走，刚才还装作若无其事的图楠就立刻跳了起来，她跑到白琮座位边上，小唐也马上跟过来，图楠说：“我去，惊天大料啊，邹靖不肯去省厅！”
这也不算多让人惊讶的事，他们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邹靖是省厅特别培养的储备人才，放到他们这里也就是搞搞基层锻炼，但是邹靖已经待在这比最开始说好的时间已经长了很多了。
小唐好奇地问：“他为什么不肯去？多少人拼命考都考不上的机会啊，我听说他好像是之前在学校就通过了一个很特殊的考试，那个考试连报考条件都很苛刻，不是谁都能成功报上名的。”
“谁说不是呢，”图楠撇撇嘴，“我当时就因为什么空间推理能力被刷下来了，邹靖的脑子大概和我们正常人不太一样，所以他能考上，所以他考上了也不肯去。”
白琮一直没吭声，图楠就推了推他的胳膊：“你说他什么毛病？为什么非要留在咱们这儿？”
据白琮所知，邹靖可不是第一个拒绝省厅调令，非要留在岳城这儿的“储备人才”，彭林之前就已经干过一次，那次动静还闹得挺大的，差点背了处分，那这次邹靖坚决不服从命令的结果又会是什么？
这时候彭林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吓得图楠和小唐赶紧蹿回了自己的位置，可彭林居然也没有教训他们，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步履匆忙地跑了出去。
不对劲，这也太不对劲了，白琮用手肘撑着桌子，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仔细回想了一下从邹靖到队里开始他的一切表现，但并没有提取到什么有效信息。
他到底为什么如此坚持要留在这儿？有什么目的？是为了谁？
答案没有人知道。
彭林为了这件事上上下下跑了好几天，邹靖那个倔脾气，有时候敲打都不管用，得按头逼着他说几句软化，最开始他也不肯，彭林就沉着脸教训他：“想达到目的还想什么代价都不付出，天下有这么好的事吗？省厅的领导已经够看得起你了，我这才有机会去帮你斡旋，要不然就光你不服从组织命令这一条，别说留在岳城，直接让你背处分去下面派出所抓小偷度有可能，你还想接触什么大案？”
邹靖把眼镜摘了捏在手里，一脸不服气。
“你还真别不服气，我告诉你，你心里那点心思，省厅也好我也好，都看得明明白白，”彭林冷哼一声，“如果这事真有这么容易办，我早办成了，还轮得到你？”
基于有共同的目的这个前提，最终邹靖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彭林去省厅做了自我批评，这才终于得到一个从省厅降级到岳城刑侦大队的调令，这还不算，还得先去基层派出所干两个月才能到刑侦大队来。
图楠得知之后真是要爆粗口了：“嘿我们这儿有什么不好吗？怎么留在这儿还成下放了？！”
“闭上你的嘴，”彭林进来就听到她这句话，把手里的一沓资料扔她桌上，“全都录入系统里去，今天录不完就别下班了！”
……卧槽，城门失火为什么要殃及我这条小池鱼！我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