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光一箭射出,将王伯当的五石弓射断,箭势不绝,继续向前。
王伯当顿觉不妙,急忙在马背上侧身。但还是晚了一步,韩光的雕翎箭射入王伯当左肩,嵌入肩骨中一寸有余。
王伯当肝胆俱裂,急忙伏在马背上,遁入乱军之中。
与此同时,王伯当射出的一箭也至罗士信咽喉不足三尺。罗士信正在呼喊将士,虽听韩光喊声提醒察觉,但为时已晚,根本来不及格挡或躲避。
眼看罗士信就要被一箭穿喉,张须陀大吼一声,从马背上飞跃而起,将罗士信扑下马背。自己却因躲避不及,被王伯当的暗箭从后背射入,穿胸而出!
与罗士信一起坠入马下。
“张将军!”
“大将军!”
韩光、李玄霸等人惊叫;罗士信与一众隋军将士齐声哭喊。
罗士信连滚带爬的来到张须陀身前,按住张须陀不断冒血的伤口,大哭着道:“大将军撑住,士信儿这就背着你杀出去。”
张须陀躺在地上,“哇”的一声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微笑着看着罗士信,摇了摇头:“老夫大限已至,士信儿不用白费力气了。”
张须陀瞳孔渐渐涣散,伸出手无力的虚握着,像要抓住些什么。
罗士信急忙伸手握住张须陀的手,涕泪横流:“大将军......”
张须陀紧紧握住罗士信的手,空洞的眼神望着天空,声音断断续续:“士信儿......答......答应老夫.......带.......带儿郎们回家......”
罗士信眼中的泪珠不住滚落,重重的“嗯”了一声。
张须陀目光渐渐清明,猛的坐起身,左顾右盼,大声呼喊:“韩光!韩明月!”
罗士信知道张须陀这是回光返照,哭得更是泪雨滂沱。
韩光听见张须陀呼喊,急忙翻身下马,几步跑到张须陀面前,抓住他的手,轻声道:“大将军,明月在此。”
张须陀双眼血红的看着韩光:“拜托君侯,带老夫的儿郎们回家。”
韩光重重的一点头:“将军放心,明月定将将军的部下一个不落的带回家。”
张须陀的脸上浮现出孩童般的微笑,身体却重重的倒了下去,呢喃着道:“那就.....有劳.....君候了.......”
“张将军......”
“大将军......”
韩光与罗士信的哭喊声越来越瑶瑶,张须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断断续续的说道:“陛下......微....微臣为......您尽忠了。”
“愿大隋......愿大隋国运昌隆,生生不息。”
“望.......望陛下......痛改前非......洗心革面......一......一展宏图。”
“大将军......”
“张将军......”
韩光和罗士信等人一遍遍的呼唤着张须陀的英魂,却阴阳永隔。
大隋大业十二年十月十七,对大隋忠心耿耿的名将张须陀战死于荥阳大海寺.......
大隋擎天柱倒,天塌一角。
《隋书》:“古人以天下至大,方身则小,生为重矣,比义则轻。然则死有重于太山,生以理全者也,生有轻于鸿毛,死与义合者也。然死不可追,生无再得,故处不失节,所以为难矣。杨谅、玄感、李密反形已成,凶威方炽,皇甫诞、游元、冯慈明临危不顾,视死如归,可谓勇于蹈义矣。独孤盛、元文都、卢楚、尧君素岂不知天之所废,人不能兴,甘就菹醢之诛,以徇忠贞之节。虽功未存于社稷,力无救于颠危,然视彼苟免之徒,贯三光而洞九泉矣。须陀、善会有温序之风,子翊、松赟蹈解扬之烈。国家昏乱有忠臣,诚哉斯言也。”
《隋书·卷七十一·列传第三十六》:大业中,为齐郡丞。会兴辽东之役,百姓失业,又属岁饥,谷米踊贵,须陀将开仓赈给,官属咸曰:“须待诏敕,不可擅与。”须陀曰:“今帝在远,遣使往来,必淹岁序。百姓有倒悬之急,如待报至,当委沟壑矣。吾若以此获罪,死无所恨。”先开仓而后上状,帝知之而不责也。
《隋书·卷七十一·列传第三十六》:时天下承平日久,多不习兵,须陀独勇决善战。又长于抚驭,得士卒心,论者号为名将。
《隋书·卷七十一·列传第三十六》:转荥阳通守。时李密说让取洛口仓,让惮须陀,不敢进。密劝之,让遂与密率兵逼荥阳,须陀拒之。让惧而退,须陀乘之,逐北十余里。时李密先伏数千人于林木间,邀击须陀军,遂败绩。密与让合军围之,须陀溃围辄出,左右不能尽出,须陀跃马入救之。来往数四,众皆败散,乃仰天曰:“兵败如此,何面见天子乎?”乃下马战死。时年五十二.......
韩光见张须陀已然气绝,罗士信还在哭哭啼啼。
厉声而叱曰:“罗士信,你难道忘了大将军临终前的嘱托了吗?”
罗士信擦干眼泪,怒吼:“片刻不敢忘却!”
韩光喝道:“那就带将军回家!”
韩光说完,翻身上马。对左右道:“打我帅旗!”
周横举起“大隋开天侯、左翊卫大将军韩”的大旗。
韩光在大旗下举枪大喊:“隋军同袍,我乃大隋开天候、左翊卫大将军韩光韩明月,受张须陀大将军嘱托,带你们回家!!”
韩光挺枪跃马,杀入贼军阵中,同时大吼:“大将军的儿郎们,向我帅旗靠拢,为大将军报仇!!!”
“报仇!!!!为大将军报仇!!!!”张须陀部下的儿郎们血红着眼睛怒吼,砍翻眼前的瓦岗贼军,向韩光的帅旗靠拢。
罗士信将张须陀的尸体绑在背上,跨上战马,回头轻轻说道:“大将军,士信儿带您回家.......”
话落,那双哭得有些通红的眼中不再悲伤,被坚毅替代。大吼一声:“回家!!!”
挺枪跃马,杀入贼阵,向韩光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