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司令办公室内，办公用具一个接着一个地炸开，噼啪作响。
这是幽魂与佛光正在相互碰撞，
森冷的死气与温暖的佛光，它们都试图抓住这个空间，一时间居然是势均力敌。
叶梵固然强大，能凭借自身的精神力硬生生抗住冥神的侵蚀。
可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只只是哈迪斯一具分身而已，
和沧南的那个虚影一样，并没有本体完整的权能。
想要杀死眼前这个人类天花板，甚至只是分出胜负，恐怕都需要漫长的时间。
但哈迪斯不在乎，
这场战斗可以持续十个小时，也可以持续十天，甚至十年都行。
他是从远古洪荒时期就存在的神明，看着一个个文明在时间长河上兴盛，然后腐朽。
千古英雄人物，对人类而言尊贵无边的皇帝们，
哈迪斯只是静静看着，看他们的尸体血肉模糊，缓缓漂流在他的冥河之中。
对于哈迪斯而言，这点光阴对他来说几乎没有意义。
可人类不同，普通人类三天不喝水，七天不吃东西就会死亡，
就算叶梵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类，
那么守夜人这个机构呢？
这个由叶梵构筑的“王国”，失去了它的领袖，又能在这灰雾弥漫的世界存续多久呢？
“放心好了，” 叶梵忽然微笑，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
“人类是生生不息的动物，我死后，还有人会接替我。”
“那个年轻人么……” 哈迪斯想起了左青，那个开门窥视的年轻人，
“在大夏，那么脆弱的人又能坚持多久呢？”
“等你们守夜人崩溃，大夏也将打开门扉。”
“杀了他，还有更年轻的，更聪明的人，” 叶梵没有被他吓到，只是淡淡回答，
“千百年来你一直在带走我们的英雄，可人类却变得越来越多。”
“您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冥王阁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响起，打断了二人的对谈。
“说的好啊！”
哈迪斯和叶梵一起愣住，转头寻找着说话之人，
可整个房间，都早已经被他们二人的禁墟填满，哪里还有半分缝隙可以藏人？
但是这声音偏偏又传出来了，
声音豪迈，震得整个房间都是回响，
“我说大哥，你就别拧巴着性子了，输了就输了，还赖在场上不想走，”
“这不就是小孩子的做法么？”
“别怄气了，回来奥林匹斯，和家里人聊聊天，说说心里话不好么。”
大哥……？奥林匹斯？
叶梵思绪疾转，奥林匹斯诸神之中，亲属众多。
可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宙斯子女一辈的，属于哈迪斯的晚辈。
能和哈迪斯如此称兄道弟的人，恐怕也就两人而已。
所以眼下说话的这位，
是海神波塞冬……？
还是那众神之王，宙斯？
他很快就找到了答案，因为他的办公桌上，自己的保温杯在疯狂抖动，
像是在大笑，又像是在原地欢快地跳舞。
“你这蠢货……” 哈迪斯盯着那保温杯，声音近乎嫌弃，
忽然间，杯中水面翻涌，
一只手臂从杯中伸出，紧接着是他的胳膊，他的身体。
一个胸肌健硕的男人爬了出来，一头金发湿漉漉的，一身的水，像是刚在海洋之中畅游。
“啊，舒坦了舒坦了，”
胸肌健硕的男人一手握住三叉戟，
一手不断从自己头发里扯出鱼群，“扑通”“扑通”地丢回保温杯中。
“对不住了人类，这里实在太挤，哦没事你放心吧，我可绝对没有在你杯子里小便。”
“你们这些陆地人可能不信，但我们懂什么是厕所。”
那金发肌肉男竖起双手，豪爽地哈哈大笑。
叶梵扶额叹息。
不论如何，这杯子只怕不能要了……
不过此刻他更加担心的，是这些神明传送分身过来，究竟想要做什么。
人类天花板，虽然论起实力和神明也就一线之隔。
可在他们高手的决斗之中，这一线，可能就是很多人终身无法越过的天堑。
神明有权能，能掌握法则。
譬如眼前的这位海洋之神，就能通过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从自己的保温杯里冒出来。
而具有近似力量的天花板们，却只能使用自己的禁墟战斗。
双方的能够选择战术，压根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所以如果此刻，
哈迪斯和这位波塞冬联手，自己生还的概率就又小了几分。
叶梵谨慎地收敛了气息，现在，他这小小一间办公室竟然塞着两位神明，
就像是一个五毛钱的超薄塑料袋里，被硬生生塞了两个沉重哑铃。
光是其“分量”，就几乎要把这空间向下撕扯，而崩裂开来。
那金发肌肉男自顾自地舒展身体，可哈迪斯却只是冷冷盯着他。
“不去和你那个弱智弟弟一起丢石头，找女人，跑来掺和大人的事情做什么？”
“又迫不及待地想要丢人现眼了吗，波塞冬。”
·波塞冬笑了，
“喂喂说什么话呢大哥，丢人现眼的是你才对吧。”
“我们在奥林匹斯山上都看见了，那个人类小鬼，他把你耍了。”
叶梵听得心中一喜——他一直被哈迪斯拖在此地，不知道沧南现在的状况。
虽然有陈夫子、凤凰小队坐镇。
但那毕竟是一个边陲小城，设施极不完善。
再加上这一众神明的连日摧残，在他心中，这座城市能完美幸存下来的概率，
也就是不到三成。
“可是……” 叶梵脸上不动声色，如神像般肃穆端坐，
心中却闪过一个惊喜念头：
“听那波塞冬的语气，”
“似乎哈迪斯的攻势没有取得理想的成果……”
“是楚良明那孩子出手了吗？”
“用的还是一群肥猪的灵魂哈哈哈哈！”
波塞冬放声嘲笑，随后，他那故意犯蠢一般的笑容停下了，露出一双阴郁寒冷的眼睛。
“我有个新的计划，能在转眼之间毁灭沧南，你难道不想听一下么？”
哈迪斯眼里寒芒一闪，
而后黑暗一卷，两个神明的分身轰然消失。
叶梵一愣，他眼前那沉重的压迫感陡然不见，办公室没了声响，
这周围一下子寂静下来，空荡荡得，大到他有些不适应。
他按着胸口，微微喘息。
这不是他第一次遇见神明，却是第一次和这种级别的主神交手。
“这就是主神级别的力量……”
“我们这样的老人，还能保护这个无片无神的土地多久呢？”
“不对……” 叶梵愣了片刻，猛地反应过来，
“通知左青，不，现在没时间了，来人！“
“直接通知陈牧野，哈迪斯和波塞冬已经会合，通知各个港口与停尸房。“
“下一步，这些神明很有可能会放弃分身战术，直接用本体袭击大夏！”
看着几个手下匆匆忙忙的跑去通知，叶梵沉吟了一会，又叫住了一个人，
“那些军队拦不住神明……去，启动特殊联络，我要直接和周平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