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里八乡的,太平县下辖三十七个村,每个村规模都不小,和其他县比起来,出的秀才是最多的,好几年会有一个举人,不知道多少年前,还出过一个探花郎哩,所以读书科举的风气很盛。
但凡家里有两个子儿的,都会把娃送去学堂。
别的县只有一个学堂,太平县有两个,其他的私塾,秀才开办的班就更多了。
铁剑村属于比较穷的,所以村里没有私塾。别的村好些那都是有的。
“有时候啊品酒,有时候还搬菊花去呢,有时候又是吃食,久而久之,那边的店铺和小摊,都是卖字画古玩的,我们种地的哪懂那些事啊,知道的不多。”赵大山解释。
殷兰让赵大山停下牛车,她只在书里见过曲水流觞,还没亲眼看过呢,而且那边热闹非凡,殷兰看着天色也早,心动了想要过去看看。
赵大山自然没有异议。
他听说过,有闰媳妇好像喜欢读书人,看来果然是这样。
他又替陈有闰捏了一把汗。
殷兰走到人群里,远处的高台上,站满了形形色色细布长袍的读书人,一群一群地聚集着高谈阔论,四周的店铺也格外热闹,小摊小贩卖的都是些笔墨纸砚,折扇纶巾等读书人用的东西,当然也有一些文雅的吃食。
殷兰看到一个卖糕点的摊位,生意极好,只是卖相嘛...
突然她想起自己从前在乡下的时候自己砌过土灶来当烤箱使用,做出来的面包蛋糕那叫一个香甜,这里的人必定没有见过,而这些读书人都是有钱人,那样普通的糕点一份竟然五文。
殷兰突然产生了一个绝妙的赚钱想法。
其他再没有什么可看的,殷兰准备离开,却路过一个地摊,听到围着人发出阵阵惊呼,“奇石啊奇石。”
“何止十两,依我看二十两都使得。”
“二十五两,我要了!”
殷兰看过去,从人缝中看到了被称为“奇石”的石头,石头只是花纹比较好看的鹅卵石,奇特之处在于,石头天然成一个毛笔形态,虽然不大像,但已被称为祥瑞。
“李兄得到此石,此次必然高中啊!”
殷兰多看了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脚步匆匆离开。
回去的路上,殷兰一直在想石头的事。
她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可以将石头变软,她自己本来学过雕刻,可以将石头雕刻成任何“祥瑞”,卖出去可以得几十两!
简直是一本万利。
只是到底石头是不是真的能变软,她还需要试验一下。
想到这里,殷兰有些心潮澎湃。
回去似乎比早上的时间快许多,太阳刚落山,牛车就到了铁剑村。
村口刚好坐了几个妇人搓麻绳,看到牛车就一错不错地盯着,等看到上面的东西,对视几眼后,开始叨叨,“听说殷家人又来了,这是送给娘家的?”
“陈家娶这个媳妇可真是亏死了,不孝爹娘,津贴是全给这个骚婆娘吞了,一文都不肯给。”
“你说陈有闰回来会不会休了她?三个娃连糠皮都没得吃,啧啧啧...”
从前原主听到这些话,估计是有些亏心的,所以一般急急避开,之后家很少出门了,要走也避开人群。
可现在的殷兰不是原主,面对议论,只是淡漠又锐利地扫过去。
“与其担心我会不会被休,不如操心操心家里大白菜能不能活吧,叶子黄成那个样子,还闲得发慌。”
几个妇人完全没想到殷兰竟然会怼她们,愣了一下会随即脸色难看起来。
特别是叶寡妇,平时最是看不起殷兰,“我们说两句咋了?拿东西给娘家的不是你?娃都饿得捡垃圾吃的不是你?”
至于地里的菜,连里正都解决不了事情,她们又有什么法子。
水也浇了,肥也下了,说来也是奇怪,按以往年生白菜苗早长得又肥又大了,今年却实在奇怪,再联想到铁剑村今年运气格外好,没有怎么受干旱影响,可是稻谷还是奄奄的,收成不好。
几个妇人自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这个冬天要勒紧裤腰带过活,实在是看不惯陈有闰媳妇那么招摇。
偏偏叶寡妇过去看上过陈有闰,结果都让媒婆上门说道了,陈有闰却没那个意思,一个外乡来的拖油瓶,好大的面子!
更让她气恼的是,他转头就娶了殷兰。
后来她男人和陈有闰一起征兵走了,叶寡妇盼望着自家男人扬眉吐气,陈有闰和其他人一样没了才好。
结果等来的却是自家男人阵亡的消息,而殷兰靠着陈有闰一两银子的津贴,那可是一两银!过得那叫一个舒坦,不管孩子不种地不搭理婆母夫家,和娘家亲亲热热。
怎么能叫她不嫉妒。
殷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哦,你教养得好,不也是捡垃圾?哦对了,上次村里学堂的墨丢了,从你家铁牛那儿找到的吧,啧啧啧,教养得可真好,都养成贼了...”
“你说什么?”戳到了痛脚,叶寡妇一张脸涨得通红,可自家儿子不争气,让她如何反驳。
“你咋耳朵不好使?还要我说一遍?养成贼...”
周围的人拉住看起来想要动手的叶寡妇,“算了算了,和她说什么啊。”
一旦动手,陈家会不会出面不知道,那征兵走了的家属可是受到村里优待的。
叶寡妇男人死了,拿了抚恤金,就不算兵属,却不能被优待。
再说她的儿子也的确是...
叶寡妇咬牙切齿,“我看她能得意几时?等陈家的回来,看不休了她!”
叶寡妇突然脑子一下敞亮起来,对啊,陈有闰休了她,那么自己....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脚板心都热起来。
和周围的人虚话了几句,就往自家而去。
可到了人少的田埂上,她突然扭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孙泼皮是村里有名的泼皮无赖,因为搞大了邻村一个兵属的肚子,被找上门后,村里把他赶了出去,现在一个住在村西头的茅草屋里。
叶寡妇往四周看了看,确信无人,才悄悄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一声惊呼,“你让我干什么?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