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啥东西啊,我们小暖给妈妈出出主意呗?”柳翠芸笑着看向女儿,轻声和她说着话,只当她小孩子随意的想法。
富暖看出柳翠芸并没把她的话当真,于是坐直身体,认真的说道:“妈妈,你可以做头花啊,就是扎头发用的,碎布头就能做,不仅年轻漂亮的姐姐可以戴,像妈妈这样漂亮的阿姨也可以戴呢。
我们可以卖给周围的姐姐阿姨,还可以拿到集市上去卖,要是能放到供销社代卖就更好了。”
柳翠芸开始还没在意,可是随着富暖越说越多,她也认真的听起来,觉得富暖的想法可行性很大。
爱美的确是女人的天性,就拿自己来说吧,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也还是喜欢简单的打扮自己,更别说那些年轻的姑娘了。
看着柳翠芸思考的表情,富暖知道她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她决定打铁趁热,起身跑向屋里。
找到纸笔快速的画出了几个发圈的图形,有后世最常见的大肠发圈,大小各异,有的是素圈,有的带装饰,线条简单明了,只要是缝纫的人,基本看了就会做。
当柳翠芸看到富暖画的发圈图形,感到十分惊讶,女儿才六岁呀,居然能画出这么多东西,最主要的是她哪来的那么想法呢,于是看向女儿道:“暖暖,你啥时候学会画画的,咋想到发圈这样的东西的?”
富暖转了转她那黑溜溜的大眼睛,心里想着总不能告诉妈妈自己重生了吧。
先不说妈妈信不信这样的说法,万一妈妈以为自己精神出问题怎么办?
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我看您老用手绢扎头发,看着挺好看的,就是手绢扎的不牢靠,老是松掉,就想着如果换成有松紧的发圈,是不是就不会松掉了?”
柳翠芸知道这个小女聪明机灵,却没想到她的观察力也这么强。
内心既惊讶又惊喜,抱着富暖亲了一下她白嫩肉嘟的脸颊,高兴的说道:“我们小暖真聪明,真是咱家的小福宝!”柳翠芸说这话并不是夸张,是有先例可循的。
没生富暖之前,轰轰烈烈的计划生育就开始了。
为了防止超生,村里的妇女主任隔三差五就会去已婚的人家抽查,一旦发现谁怀二胎了,立马就会拉着你去医院流掉。
那时关于计划生育的宣传语有“该扎不扎,房倒屋塌”、“一对夫妻一个孩”、“引下来,流下来,就是不能生下来”等。
好多妇女都被拉去做绝育,但是也有漏网之鱼,这其中就包括富暖。
富暖是踩着计划生育的时间线意外到来的,当时富建国夫妻已经有儿子富安了,也没想着再多生几个,一切随缘就好。
在富安三岁那年,柳翠芸再次怀孕,本来是件高兴的事,不管这胎是男是女,两个孩子总归是个伴,老话讲多子多福,尤其是在农村,多个孩子就是多增加一个劳动力。
不成想,柳翠芸刚怀孕一个多月,计划生育就开始了,还好有前三个月瞒着不说的说法,除了富柳两家,外人一概不知。
为了躲避村里的搜查,富建国决定在钢厂附近租房子,让柳翠芸搬过去,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对外人的说法是柳翠芸去照顾富建国的生活起居,大儿子富安则留给爷爷奶奶照看。
富暖出生后不久,富建国就涨工资了,半年后还升了班长,工资再次上调。
富暖三岁的时候,富建国和柳翠芸拿出自己的积蓄,又和关系较好的同事借了一些,买下了现在的房子。
直到现在,他们不仅有了自己的房子,手里还有一些积蓄,所以富建国常说富暖是福宝,女儿的到来,让他们家的日子越来越好了。
富暖想既然爸妈都说自己是福宝,那她绝对不能辜负爸妈的信任,一定将这份福运贯彻到底,加快全家致富的速度。
柳翠芸也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她找了一些平时攒下来的布头、皮筋,打开缝纫机就做起了发圈。
发圈本身就是小巧的饰品,没几分钟就做好了一个。她拿着发圈给富暖看,富暖眼前一亮,这发圈和后世的几乎没什么区别,老妈这手艺真是没得说。
“妈妈,您用这个发圈扎头发试试效果。”富暖说道。
柳翠芸听了富暖的话,起身走到走廊,对着镜子梳理头发,然后用枣红色的发圈扎了两圈,一个简单的低马尾就扎好了,“这发圈真好用,扎的特别紧实。”柳翠芸转身对富暖说道。
“嗯,褶皱的发圈就像花儿一样,枣红色的花朵,衬的妈妈的皮肤更白了,妈妈真好看!”富暖伸出小手比了个大拇哥,笑眯眯的说道。
柳翠芸抱起女儿,母女俩脸贴着脸,“妈妈一会也给暖暖做一对小小的发圈,扎两个可爱的小揪揪。”
屋外传来大铁门吱呀的声音,柳翠芸抬头看向窗外,是丈夫富建国和儿子富安回来了。
看向门框上的时钟,已经五点钟了,心想时间过得可真快,再看旁边凳子上的竹笸箩里,已经装满了各式花样的发圈,大大小小差不多有五十条,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柳翠芸赶紧起身,收拾一下就准备去做晚饭。
这时,富建国和富安已经进屋了,尤其是富安,他是先跑着进来的,因为担心妹妹,这一天上课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终于熬到放学,爸爸过来接他回家。尽管富建国已经告诉他妹妹好多了,可他没亲眼看到,总是不放心,如果自己看好妹妹,就不会出事了,小小的他心里满是愧疚。
富暖看到只比自己大三岁的“小哥哥”,再想到后世成熟稳重的大哥,刹那间恍惚了一下。
想起哥哥高考那一年的最后一天考试,他为了救一个女同学,左侧脸颊留了一道疤,连他最喜欢的军校都没能报考,无奈只能复习一年,最后报考本省的一所重点大学。
为这事,富建国和柳翠芸自责了很久,说如果当初送儿子去考场,这事就不会发生了。富暖想着自己一定要帮助哥哥躲开那一劫,让哥哥能如愿报考军校。
富暖收起心绪,忙脆生生的喊道:“哥哥!”
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妹妹,头上还用红色发圈扎了两个小揪揪,大眼睛又有了光彩,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富安这才露出笑脸道:“小妹,你可算醒了,太好了。”
富暖知道哥哥关心自己,笑眯眯的拉着哥哥走到靠墙的矮桌边,打开抽屉,指了指里面的大白兔奶糖,说道:“哥哥吃糖,老爷和姥姥买的,但是不能多吃,牙齿会坏掉。”
兄妹俩一人拿了一颗糖,高高兴兴的跑到院子里去玩了。
厨房里,柳翠芸把下午的事和富建国说了,想听听他的意见。
富建国停下手里的锅铲,说道:“现在做买卖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而且国家也有政策,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至于去供销社那边代卖的事,强子他姐张芳不是在那上班嘛,可以帮忙打听一下。
只是你照顾两个孩子都够累了,再做发圈,一个人能忙过来吗?”
“这有什么累的,都是些小东西,一天下来就能做好多,你就放心吧!”
柳翠芸见丈夫支持自己,对做买卖这件事也越发的有信心了,刚要拉住富建国的手,表达自己兴奋的情绪,却见他突然叹气,表情也有些沉重,难道富建国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