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嫄和林凤美回到家中。
只觉得短短一天像过了一个世纪。
今天林凤美格外沉默,姜嫄知道她的选择无疑很伤老妈的心,又遇上姜明义和郑华芸,想必心里更难受。
洗漱后,林凤美房间灯还亮着。
姜嫄走进房间,就见林凤美在看她小时候的照片。
有些照片残缺不全,是因合照里有姜明义,林凤美早已将他裁了去。
那个已经被摘除她们生活里的人,因为她又用另种方式出现在她们的生活中。
姜嫄坐在床沿边抱住了林凤美,低声道歉,“妈,对不起。”
这句简单又充满愧疚的道歉,戳中了林凤美内心最柔软的角落,那堵高竖了二十多年的围墙轰然倒塌。
林凤美满心无力,终于开口,“以前我管你严一些,生怕你有样学样走了歪路,妈不能陪你一辈子,也许真是缘分,小谢不错,你要真想跟他在一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今天见了谢家,他们的态度已说明一切,她结了两次婚,也从未被对方家里这么重视过,她的家庭从未完整,女儿跟着她受了不少苦。
兴许是老天爷补偿她,才让她有这样一个女儿。
谢家真心实意,小谢也是一心护着圆圆让她安心不少,看到郑华芸的模样,她才意识到自己当年发疯的样子多么可笑。
人不该总活在过去。
姜嫄背脊微僵,眼中涌上热意,抱紧了林凤美。
无论是以前为了她跟赵弘文离婚,还是如今为了她最终让步妥协,林美美看似强硬,实则始终在为她着想。
“妈,谢谢你,我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林凤美眼圈泛红,拍掉她的手,“少给我灌迷魂汤,我虽然不反对,但结婚不能急,你妈我在这事上栽过两回跟头,再看看不迟。”
姜嫄非但没松手,反而脑袋往林凤美脖颈滚了滚,“听我妈的。”
姜嫄不客气的盘腿上床,赖在林美美身边,抱着林凤美,母女俩说了很久的话。
直到夜深人静,她才回到自己房间。
手机放在书桌上,临睡前她扫了眼。
除了工作的消息外,还有谢忱半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姜老师,睡了吗?】
不确定他睡了没,但还是回了条,【准备睡了。】
没想到另头秒回,【我睡不着。】
姜嫄笑,慢悠悠地打字,【我也睡不着。】
对话框跳出一张楼顶天台的照片。
xc:【上来看星星。】
窗外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看不出来有没有星星。
姜嫄随手披了件外套出门。
深夜晚风微凉。
蹑手蹑脚地合上门,楼道仅余她一人脚步的踢踏声。
从天台窄门涌出的风很大,姜嫄拢紧了衣服。
一出天台视野开阔,眼看要下雨,天空乌云密布,哪儿有星星。
倏忽间,整个天台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在漆黑的夜里犹如银河。
姜嫄脚步猛地顿住。
浓墨的夜被照亮。
谢忱静静地站在无垠夜幕下的星火中,光影勾勒着他的轮廓,衬得令人遐想又神秘。
风声烈烈,吹鼓了他的衬衫,深情善睐的眉眼带笑,什么话都没说,仅是冲她张开了手臂。
姜嫄怔忡。
莫名地眼睛发酸,没有丝毫犹豫,迎着风飞奔过去跳起来扑进了他怀里。
谢忱被撞的后退了两步,仍稳稳地托住了她。
姜嫄腿盘在他腰间,双手牢牢地的搂着他的脖子。
谢忱啧了声,嘴上戏谑,“姜老师要是不拿教师组跳高冠军,我第一个去抗议,指定有黑幕。”
“你是要跟我求婚吗?”姜嫄问。
他轻扬了下眉,“谁要求婚?戒指不都戴你手上了吗?”
“我摘下来,你重来一回。”
“别摘。”谢忱忙阻拦,“大师都说了,我俩天作之合,戴上了这辈子也不许摘。”
听他提起这茬,姜嫄笑,“你以为我没看出来他是个托?”
哪有那么巧合的事,不过是为了瓦解美美同志的防线。
既然都看出来,她还是配合的给了生辰八字,谢忱嘴角已抑制不住的上扬,坦白道,
“天作之合是真的,婚期确实用了点钞能力。”
忙撇清自己,“这事奶奶安排的,我事先不知情。”
他要是知情,准给自己安排的更妥帖。
姜嫄笑出声。
谢忱拥着她,也笑,收了玩笑,郑重的道,“是要求婚。”
目光交汇,时空仿佛被拉缩。
谢忱看着她,不自觉放轻呼吸,
“姜嫄,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你,从16岁到今天从未变过,过去现在将来,我仍将违背我的天性,忤逆我的本能,永远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
脸颊潮湿,又被风吹干,风的哨音里,姜嫄怕他没听清,再次坚定的道,“我愿意。”
全世界声音都消失不见。
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被触碰,亲耳听到这三个字,是难以想象的快乐,澎湃的喜悦快要淹没他,谢忱无声地笑,“我没听清。”
姜嫄双手捧着他的脸,重重地亲了他一口,大声的道,“我说我愿意!”
谢忱笑出声。
“要不我们庆祝下?”姜嫄提议。
“好。”
说着姜嫄拍了拍他示意放她下来,“你回家等我,我去去就来。”
姜嫄偷偷摸摸的再次打开门,为了方便再次出去,她没关门。
黑暗中谢忱单手插兜,就倚在门口瞧着她,楼道透进的光被他高大的身子遮去了大半。
姜嫄不敢开灯,映着点光亮找了个袋子,又悄悄打开冰箱,把冰箱里的啤酒全部装进了袋子里。
“圆圆。”黑暗中林凤美突然喊。
姜嫄惊的一个激灵,脚下啤酒差点踢翻,忙扶稳,应了声。
“大半夜还不睡觉窸窸窣窣干嘛呢?!”
“……我喝杯水。”
“哦,喝完早点睡。”
姜嫄听见了站在门口的人压抑的笑声。
她拎起袋子,推着他出门,这回更谨慎,等门合上才松了口气。
谢忱垂眸看了眼她手中的啤酒,顺手接过,“我那儿有酒。”
“那可不一样。”
姜嫄指着他手中的啤酒,一字一句的念,“我这叫好、运、啤、酒。”
敞开的袋子口能看清啤酒瓶上清晰的印着几个大字‘勇闯天涯’。
谢忱笑意加深,听着她胡说八道。
“姜老师,我虽然毕业好几年了,但好歹受过义务教育,不是文盲。”
“那你说这几个字念什么?”
谢忱:“好运啤酒。”
姜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