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梨子的梨吗?”
唐黎父母早逝,没上过学,自幼相依为命的奶奶也不识字,没人教他写过名字。
他稀罕的在心里临摹了一遍又一遍,想将笔画牢牢记住。
“不是。”郑黔已经放下了笔,听见他询问笑了声。笑完让他摊开手指,指腹紧贴着掌心灵活划过,带起一道细密酥麻的电流。嗓音带着轻笑过后的撩人余韵,“这才是梨子的梨。”
唐黎猛地一个激灵,手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迅速收回,背到了身后。
“怎么了?”
“我要去做活儿了。”
“做什么活?”
“编篮子。”唐黎溜得很快,没有打伞就撒开腿跑到了外面。
院里有个用木板搭起来的简陋棚子,勉强能遮住雨。里面有辆小推车,推车上是晒干的竹藤条。唐黎跑到那儿坐下后拍了拍落在脑袋瓜顶上的雨水,他知道屋里的人在看他,拿藤条的手都变得不利索,动作也笨重,编竹篮的过程中出了几次差错。
“相处过后明白点了吗?他的傻是处处为别人考虑善良的过了头的傻,说白了就是缺心眼。”神龙见首不见尾的0211冒泡,提醒宿主:“他缺心眼你就不能缺了啊,记住了没……”
“嘘。”正在通过桌前方窗窥探棚里的男人制止了0211的唠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选择性失聪,挑了系统的前半句回答:“傻傻的多可爱啊,把自己卖了还认为自己不值钱,觉得买家吃了亏。”
多可爱,多好哄,多好骗。像那种蠢蠢呆呆,洗干净自己还要给另一半戴上套的。
“……是啊,其实买家赚大了。”0211短暂无语后幽幽道。
观察片刻后,从手提袋里抓了一把东西放进口袋里的郑黔也出了屋子。风雨袭背,走进棚子后站在唐黎身边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逗他,“编的这么难看,能卖出去吗?”
唐黎回头想反驳,但也知道自己编的篮子确实不怎么样。最后垂了脖颈,很没有底气的看着手里正在编的篮子开口:“……只有这个难看。”
“多少钱一个?”
“大的一块五,小的一块。”
“能卖出去多少?”
“我们村每五天会有一个集。我早上去集上摆摊,卖到中午能卖七八个。”唐黎不再垂头丧气,听语气能听出一点小小的骄傲。
郑黔刚想夸,但转眸看向纸箱里即将堆成小山的篮子后嘴角抽搐。这得卖到猴年马月去了。
他蹲到唐黎腿边,胳膊搭在膝上,挨得很近。“小老板,带着我一块干呗。”
“……你没有工作吗?你看起来像是从城里来的。”唐黎迟疑开口。
“我确实是从城里来的。但城里物价高,我工资又低,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就想着来村里租个住处凑合着过日子,混口饭吃。”郑黔用胳膊碰了碰唐黎的小腿,面上故作可怜兮兮的表情。“小老板,你这么厉害,能不能带着我干啊?”
唐黎捏着手里的藤条,被一口一个“小老板”叫的心里热热的。
而唐黎向来不懂得拒绝别人,都是有求必应。“那…我教你。”
“好啊。我不让你白教,我有报酬。”郑黔冲唐黎眨了眨眼,很神秘的压低了声音。伸进兜里的手成功的吸引了对方的视线。
伴着砸在棚顶的啪啪雨声,拿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亮晶晶的东西——用色彩缤纷的铝箔纸包裹着的小圆球。
“这是…糖吗?”唐黎眸光熠熠,对这种看起来就甜津津的东西没有抵抗力。
“酒心巧克力,也算是糖的一种。”
“我没吃过巧克力。”
郑黔心道:知道你没吃过才特意跑到城里买的。
这个世界的资料他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看完的。阿黎过的苦,长这么大没出过村。童年没吃过什么零食,也没有过像样的玩具。所以他穿进这里后先去的城里,买了各种小孩儿喜欢的吃食和玩具。
行李箱和手提袋里几乎都是给唐黎的东西,他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只占了一角。
东西以后找机会慢慢给,反正他不打算走了。阿黎在哪儿他在哪儿,能见着摸着才安心。
郑黔把手里的巧克力放在唐黎并着的膝上,他拿起其中一颗,慢条斯理的解开包装喂到对方嘴边。“现在吃上了。”
藤条放下,唐黎抠着手做了半晌思想斗争。最后还是没抵住诱惑,张嘴咬破了顶端的巧克力脆皮。
透明液体酒即刻溢出来,顺着郑黔指尖流下。
唐黎显然没料到这种情况,不知所措的睁大了比糖纸皮还要闪亮的眼睛。馋虫催眠意识,想都没想,浅色唇瓣张开含住骨节分明的手指,专心致志的用粉润舌头将甜丝丝的酒液舔了个干干净净。
偏偏傻子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么的无礼和磨人,他问郑黔吃不吃剩下的这半个巧克力空壳,不吃的话他就要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