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子一边百无聊赖扯着狗尾巴草编花环,一边懒懒洋洋看小纸人给她搭帐篷。
小纸人虽然看起来都长得一模一样,脑袋圆圆的,短手短腿的,但干起活来还挺像模像样的。
不得不说,沈秋娘的剪纸术确实炉火纯青、出神入化,也就比她的折纸术差了那么一丢丢。
小纸人们和谐分工,吭吭哧哧的,不一会儿,一个规整的帐篷就搭好了,搭得结实又漂亮。
小团子脑袋上戴着新鲜出炉的狗尾巴草花环乐颠颠地去接收,奔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不染尘埃、单纯无害的普通孩子。
如果没有末世,她大概也会是一个被宠爱和阳光包围着长大的孩子吧。
沈秋娘看着她,止不住这样想。
“哇,你们好厉害呀!”小团子蹦蹦跳跳,毫不吝啬地夸奖。
小纸人们兴奋地绕着她转圈圈,场面滑稽又温馨。
沈秋娘也很开心,嘴角溢出浅淡的笑意。
只有白面鬼委屈巴巴,形单影只期期艾艾地两只手揉着手帕,眼睛通红,有苦不敢说。
沈秋娘见小团子一个人孤孤单单,就没有马上把纸人收回去,让他们尽情地撒欢。
这条路虽然无限循环,周围被浓雾笼罩,但时间和天气却不是固定的。
小团子和纸人们疯玩了一下午,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白面鬼抽抽噎噎地一边烧火弄吃的,一边用小眼神往沈秋娘那边瞟。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高大的男性形象,有一天会坍塌在几个跳起来都打不到他膝盖的小纸人手里。
但是,面子算什么。
为了媳妇儿,脸都可以不要。
所以经过了一下午的自我催眠和消化,他已经满血复活。
又变成了喜欢黏着他宝贝媳妇儿的牛皮糖。
媳妇最好,媳妇最美,媳妇最香。
沈秋娘有时候会问他到底喜欢自己什么,怎么就那么死心塌地黏着她。
他说,喜欢第一次见面时她梳的头发,穿的衣裳,喜欢她用冷冷的眼刀子刮他,用大耳瓜子扇他。
沈秋娘听到这些就会忍不住又想抬手扇他。
他就会稀罕地握住她的手掌,眼里是含情脉脉又温暖真诚的光。
他说,他活着的时候,有一个谈了很多年的女朋友,结果临到要谈婚论嫁的时候,女朋友突然变卦跟一个有钱老头跑了。
她说她已经过够了没钱的日子,不想再吃苦了。
他知道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但也感恩她这么多年的陪伴和扶持,所以并没有过多纠缠,更多的是好聚好散的祝福。
死了以后,他很多年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怎么死的,也不记得生前经历过什么。
但他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生前好像是个特别卑微渺小、不被人重视的小可怜。
否则也不会他死了这么多年,连一张纸钱、一炷香都没有收到过。
他初见沈秋娘,只觉得她好漂亮,再后来得知了她的遭遇,又觉得她好可怜。
再然后,在朝夕相处中,他慢慢找回了自己的记忆,也再次体会到了被人在意的感觉。
被打也好,被凶也好,被骂也好。
他都甘之如饴。
直到现在,他都记得初次相遇,沈秋娘霸气侧漏的姿态和惊心动魄的美貌。
说他见色起意也好。
说他舔狗、恋爱脑也好。
他只想当她一辈子的出气筒、小尾巴。
*
月上中天。
小团子缩在帐篷里,睡得很香。
这时,原本平静的道路尽头,缓缓驶来了一辆庞大又豪华的黑金色房车。
明晃晃的车灯直直照射过来,穿过了帐篷的防水布料。
小团子被动静吵醒,爬起来把帐篷拉开一条小缝,就看到一个仿佛钢铁巨兽一般地庞然大物朝自己靠近。
她眼里是迷蒙的惊叹,却并不恐惧。
“这是……什么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