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渐渐从泛白变成了深邃的蓝。
一轮圆月悄悄悬于天边,皎白如玉盘,光洁清冷,泛着白蒙蒙的光。
村庄外头是光秃秃的山路。
没有植被,也没有任何建筑。
只有嶙峋的乱石和黄色的泥土路。
像极了恐怖片里阴森又荒寂的落后小山村。
越是落后,越是迷信。
越是迷信,越是有可能出现不可思议的神神鬼鬼的东西。
众人都气喘吁吁赶了一整天的路,早已汗流浃背,疲倦不堪。
他们期盼着能在入夜的时候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填饱肚子,然后安然度过这个漫长的夜晚。
却不曾想,陷入了这样诡异莫测的境地。
所有人的额角都沁出了冷汗。
这个村庄明显透着诡异,但是眼前,只有这一条路。
穿过村庄,才能抵达下一个城市。
有人壮着胆子,往前迈了一步,但是很快的,不到三秒钟的时间,那人又将腿收了回来。
有人疑惑地转头看过去。
那个人面色惨白,浑身打着哆嗦,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我刚刚就迈了一步,腿肚子就跟被冰冻住了一样,寒气从脚底板直往上蹿。”
他说得绘声绘色,却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相信。
地面也是正经的泥巴地面,也不是冰砖铺的,怎么可能会那么冷。
但也有人信了几分,这个村子明显不正常,任何匪夷所思,都是为了证明它的不正常。
阿缪悄悄把手往前伸出了一点,超过了巨石的位置。
一刹那,一股蚀骨的寒气从指尖蔓延而来,如同万虫噬咬,整条胳膊的血液都凝滞了。
她不动声色把手收回来,指尖拈了拈。
这可不是普通的寒气。
而是阴气。
果然不是什么正经村子。
住的都不是活人。
晚上正是阴气重的时候,堂而皇之进村,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阿缪沉吟了一会,抬起头大声招呼起来。
“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两句。”
“这个村子明显有些不正常,我建议我们大家今天还是不要进村了,就在村子外头找个地方落脚,将就一晚,等过了今晚,明天白天我们再进村子。”
她的话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但也有艺高人胆大的不怕死,就是喜欢在人前逞英雄,觉得他们胆小如鼠。
“你这话说的我可就不爱听了,我瞧着这村子挺正常的啊,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还有炊烟呢,老子饿了一路了,就想进村子里吃顿饱饭,找张床舒舒服服睡一觉。”
一个痞里痞气的男人嘴里叼着根牙签,斜着眼睛歪着嘴,跟阿缪唱反调。
阿缪笑得毫无攻击力:“我们老弱妇孺跟你们身强力壮的自然不能比,我们今晚就不进村了,壮士,请自便!”
她说着,就在一旁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了下来,小家伙也乖乖巧巧地挨着她坐着。
不少人也自发地开始自己找地方歇息。
痞里痞气的男人嫌恶地吐出嘴里的牙签,招呼了一下围在身边几个同样歪风邪气的男人,步子歪歪扭扭地走进了村里。
刚走了几步,身子就顿住了,他们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刺骨的寒意,但几个人咬紧了牙关,硬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埋头继续往里走。
然后,那股寒意渐渐地越来越淡,直到最后丝毫感觉不到。
几人嘻嘻哈哈地笑起来,纷纷嘲笑外头那群人是孬种。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并不是寒气消失了。
而是,阴气入体了。
他们合二为一了,自然就感觉不到了。
阿缪抱臂看着他们送死的行径,却并不阻止。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普度众生,那是圣母的事。
她舒展四肢平躺下来,看着深蓝夜幕那轮冷幽幽的圆月,往嘴里塞了块巧克力。
小家伙慢悠悠探过头来,遮住了她的视线。
一本正经的嗓音闷闷地从口罩底下传出来。
“我饿了。”
阿缪这才想起来,小家伙迷迷糊糊在她怀里睡了一天,滴水未进。
她赶紧一骨碌坐起来,刚酝酿出来的睡意瞬间溃散。
她将身后的背包翻过来,一样一样往外掏东西。
牛奶,面包,火腿肠,橘子罐头。
借着微白的月光,一双又一双眼睛看过来。
最后,她掏出了一把亮晃晃的水果刀,歘一下扎进石头里。
清脆悦耳的嗓音透着漫不经心的杀意。
“再看,戳瞎你们眼睛哦~”
所有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收了回去。
惹不起,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