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被面无表情的黑衣人簇拥着,走进了体育馆里。
宛如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纡尊降贵下来体察民情。
说不出的违和和讽刺。
刚进入体育馆,小团子就被里头突然灌入耳朵里的嘈杂声吵得一懵。
鼻尖充斥着又酸又臭的味道,小团子恶心得差点把早饭吐出来。
反观一旁矜贵的阴郁青年,却像是司空见惯了,面色平常,没有半点不适应。
他们如走马观花一样闲庭信步往里走。
小团子看到宽敞的体育馆中心,被分成了好几块区域。
他们经过一块区域,小团子突然停下了脚步。
阴郁青年也随着她顿住步子。
那块区域里头有好多个笼子,有的笼子里装着相貌周正的男子,有的笼子里装着五官清秀的女孩,还有的笼子里,装着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孩子。
小团子伸出手指着那块区域:“那里,是做什么的?”
阴郁青年戴着金丝眼镜的眼睛眯了眯:“奴隶市场。”
“所以那些关在笼子里的人,都是奴隶吗?”
“以前不是,但是当我的人把他们从丧尸嘴底下救回来以后,就是了。”
小团子面色瞧不出喜怒地抬头看他:“所以,你不只抓人做实验,还买卖人口?”
“在我的理解里,这不叫买卖人口,这叫废物利用。”他低头直视小团子清透的眸子。“毕竟,如果不是我的人救了他们,他们现在已经变成丧尸了。”
“你这叫挟恩图报,你是个卑鄙小人。”小团子肃着一张肉脸,批评得一本正经。
阴郁青年却被她装大人的模样逗笑了。
“呵,你还会说成语呢。”
“我会的成语可多了,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禽兽不如,人模狗样,不得……”然后她的嘴就被捂住了。
她看着他冷淡的神色,脸上满是控诉。
阴郁青年蹲下身子,与她平视,眼里刚刚被逗笑的荡漾的光,此时此刻也平息成死气沉沉的幽深的黑。
“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你如果继续说的话,我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叫人撕烂你的嘴。”
他松开手,拍了拍小团子脸上的肉膘。“小家伙,乖一点,才能活得久一点。”
小团子抿着嘴,满肚子苦水,敢怒不敢言。
阴郁青年就像没事人一样准备继续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却被小团子把手抽了回去。
她的嗓音闷闷的:“你的人围得那么紧,我丢不了。”
阴郁青年摩挲了一下手指,无所谓地揣回了兜里。
小团子的视线穿过黑衣人的缝隙,看向那些关在笼子里的人。
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脸上脏兮兮的,眼里的光在渐渐黯淡,几乎快要熄灭了。
只有几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还在用懵懂无辜的眼神瞧着外头熙熙攘攘的人群,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会是怎样的绝望。
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种爱莫能助的无力感。
不该是这样道德沦丧、无法无天的世道。
白嫩的小拳头一点一点握紧。
波澜不惊的心底,像是萌生出了一颗小小的火种,越来越多繁杂的情绪往里头注入能量。
难过,心疼,不甘。
不该是这样的。
她不该,这样无能为力,坐视不理的。
她看着那些男男女女晦暗无助的眼神,看着那些瘦的皮包骨目光却澄澈透亮的孩子,心里有种呼之欲出的冲动。
她不该,只是个无所作为的观棋者。
她要做,那个搅动风云、让一切回归正轨的执棋人。
心上的枷锁。
啪地一声,再次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