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羲也看到。
他这样的刺头,难得没说什么。
毕竟夜羽不争不抢,等了这么多年,又尽心尽力带着幼崽,他心里其实挺高兴的。
他鎏金琥珀般的瞳孔一转,见嬴泽这小子直愣愣的看那边,嘴又想犯贱了。
“怎么?眼红了?那也轮不到你。”
“你找死是不是!”
嬴泽炸毛了,上去一拳就想揍他。
“这就生气了,你小子还太嫩了点。”
“你懂什么!”嬴泽难道不想和他计较:“我又不是嫉妒夜羽,我是……”
“是什么?”
嬴泽灌了一口酒,清冽酒香入喉,烧的五脏肺腑都在疼。
骨朵把他酒盏拿走:“大人昨日喝了那么多酒,今日就不要再喝了吧。”
“只是喝点暖暖身子,把酒盏给我。”
骨朵不给,她看向旁边的帝羲,抱歉一笑:“我家大人只是想家了而已,不是故意冲大人发火的。”
“闭嘴吧你。”
嬴泽训斥一声,还嫌不够添乱是吧。
帝羲把他酒直接抢了过来。
“瞧你没出息的样子,不就是想家了,回去就是了。”
“你说的轻松。”
嬴泽哼了一声,一脸落寞。
“我北海做了那样的事,差点害死她,我怎么有脸。”
他只是心里难过,难过有那样的母亲,胆小怯懦,为了保全北海安定,连他也能舍弃。
帝羲和他不对付,要是平日里,他早就笑他了。
只是今天,他难得没有调侃他,甚至还干巴巴的劝了一句。
“北海确实不地道,可这也没办法,当时帝江氏那个老妖婆横插一脚,又岂是你北海可以抗衡的。”
嬴泽突然抬头,目光湿漉漉的。
“真的吗,你真的这样想。”
假的。
帝羲恨不得把北海那些墙头草千刀万剐,死了再挖出来鞭尸八百回。
只是,这种话,还是不要刺激他了。
“自然,你们只是逼不得已罢了。”帝羲皮笑肉不笑。
嬴泽小心翼翼试探开口:“那你说,我想回去看看阿父,这个过分吗?”
“没人拦你。”
四个字,让漂亮的不像话的小少年破涕为笑。
他想阿父了,想回去看看,出来两年了,也不知道阿父怎么样了,有没有想他。
“没想到你小子这么够兄弟,我决定了,等我结了契,一定让她多去你屋里。”
哪壶不开提哪壶!
帝羲刚才同情他的那点良心一下子灰飞烟灭。
“等你结契?等你结契我家小十四都有伴侣了。”
“你再说一遍!”
“你再吼我一句试试,信不信我把你嘴撕烂。”
“……”
“……”
骨朵见两人吵的没完,摇摇头,决定当没看到。
......
嬴泽回去就准备收拾东西了。
他就住几天,住几天就回来了。
顺便搜刮点东珠,把家里洗劫一空他才肯罢休。
不过临行前他还是要打个招呼的。
木芸芸刚睡起来就看到他像个湿漉漉小狗一样看着她。
“怎么了?这一大早上的。”吓死人了。
夜羽给她递了一盏茶漱口。
他脸色不太好,昨夜喝了酒,回来本以为她走了,没想到又......
总之,他不知道怎么说,多少有点受不住。
“我想回北海一趟。”嬴泽有点扭捏,怕她不同意:“可以吗,就去几日而已。”
“回北海?”木芸芸把茶给吐了,擦了擦嘴角:“桑儿没告诉你吗?”
“告诉什么?”
“这次回来,桑儿早早就给北海下了帖,有嬴氏是你母族,没道理不邀请他们,你阿父收到消息,让我们休整好后回去一趟,我估计桑儿已经备好了礼,等过几日就陪你一起回去。”
“为什么过几日?”他现在就能走。
木芸芸下意识摸了摸肚子。
夜羽立马知道她的意思。
这几日……她一直想怀上幼崽,都事与愿违,只是这种事又岂是能急的。
更何况,他现在……
“不好让他们多等,不如先过去。”夜羽委婉劝了一句。
嬴泽点头如捣蒜:“我东西都收拾好了,你陪我回去好不好,好不好。”
木芸芸:“……”
不得不说撒娇还是要看天分,人家小羲撒个娇,她心都软了,可嬴泽……
好像下一秒就要炸毛一样。
她无奈只能点头。
“好,待会就走了,你去告诉桑儿一声。”
“夜羽哥,你帮我去说一声。”他怕她反悔,必须时时刻刻盯着她才行。
……
北海。
先祖们在多年前从海里迁徙到陆地,定居在一个个海岛上。
惊涛骇浪的潮水扑到岸上,卷起的浪花刺骨的像刀子。
不过木芸芸倒是还好。
她是雪鼬一族,并不觉得冷,反而感觉很凉爽。
就是夜鸟族的小雌性们冻的直打哆嗦。
好在,领地不太远,没一会儿就到了。
有赢氏的领地独占了一整片岛屿,这里曾是烛龙的老巢,烛龙死后,这才给了有嬴氏。
一上岸,守领地的族人就迎了过来。
“少族长!是少族长回来了!”
他们一脸激动,阔别两年,他们少族长总算是回来了。
嬴泽心里一暖,总算是有了回家的感觉。
“我阿父呢?”他问。
“大人要是知道少族长回来,一定高兴坏了,少族长这些年真是受苦了。”
守领地的族人们红了眼。
他们是从小看着少族长长大的,少族长打小娇气,金尊玉贵的在族里养着,这出去两年,回来后,再也没有以前气宇轩昂的样子,刚才过来,他们差点没认出来。
嬴泽眼眶也红了一分:“我去看看阿父去。”
“我带少族长去,女姬也这边请。”
看到木芸芸,有嬴氏的族人表情就冷淡多了。
要不是这个女姬,大人也不会和大族长闹僵,更不会离家两年都没回来。
白桑儿见他们态度这样轻慢,心里有气,也只能忍着。
等到了本家,老远的就看到嬴彧迎了过来。
“泽儿!”
寒风凌烈,吹起他鬓角的一缕白发,嬴泽见到他,刚刚憋下去的泪瞬间涌了出来。
“阿父。”
他扑到嬴彧怀里,两年颠沛流离没有苦,被人欺负没有哭,风餐露宿没有哭,唯独回到家里,见到阿父,让他再也忍不住,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