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手一挥,缠绕在木回风身上的灰色细线开始向上延伸,自下而上地覆盖住木回风的口鼻耳眼。
空气中若隐若现的桃花香味、花草随微风摇曳的轻响以及女子近在咫尺的眼眸,统统被灰色细线隔绝在外,木回风的感知变得无味、无声、无色,只有皮肤能感受到灰色细线越来越紧的束缚感。
“这是要干什么?”木回风心中忐忑地发问。
灰色细线之外,女子正对着木回风的方向喃喃自语:“你放心,我是众生的愿望,自然也包括你的,我会让你在梦境中获得幸福。”
在灰色细线包裹下的木回风正与一阵突如奇来的睡意缠斗在一起,即使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她的眼皮还是止不住地上下打架,脑中紧绷的神经如年久老化的琴弦般越来越松弛,意识只能如溺水般止不住地沉沉睡去。
“大夫,回风的情况有好转吗?”
半梦半醒间,木回风听见了段洛笙的声音。
“大夫?情况?好转?”木回风心中隐隐升起一个问号:“是我生病了吗?”
“哦,我想起来了!我通过缠绕在合欢树枝和《山海异闻录》上的灰色细线进入梦境,见到让那么多人入梦昏迷的始作俑者。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要命!我怎么想不起来了!”一阵剧痛如尖锥般刺入脑海,打断了她的思考。
“木姑娘的情况......”大夫叹了口气,摇着头说。
自木回风陷入沉睡,入梦去找关于幕后黑手的线索,却迟迟不醒后,段洛笙就常常请大夫来为木回风做诊断,期望能找到唤醒木回风的方法。大夫的叹息声让她心下了然,即便失望没有流露在脸上,心中却难免生出着急与悲伤的情绪。她望向木回风瘦削的脸庞,意外地发现木回风的眉头正微微蹙起,这是木回风入梦后不曾有的表情。
“大夫!”段洛笙惊叫着打断了大夫正欲说的话,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般拉着大夫重新回到床边,指着木回风扭成八字的眉毛说:“这是不是快要醒了的表现?”
大夫是个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老者,他眯着眼睛朝段洛笙指着的方向望去,眼睛惊喜地亮了一瞬。但木回风的情况太罕见了,他不敢妄下定论,又伸手搭在木回风的手腕上把了一次脉,才终于转头确定地对段洛笙说:“从脉象上看,木姑娘的意识似乎是快醒了。你最近可以试着多和她讲讲话,让她听到你的声音也许能帮助她早点醒来。”
“好。”
于是后面的几天,木回风的耳边总萦绕着段洛笙的呼唤声。
“回风!回风!你醒了吗?快醒过来!”
“回风!回风!我今天带来了你最爱吃的牛肉面,快醒过来!不然我就帮你吃掉了!”
“回风!回风!你到底什么时候醒来啊?大夫明明说你快要醒了的!”
木回风听着这些忽远忽近、忽大忽小的声音,心中也不免着急,她在黑暗的混沌中上蹿下跳,就是没找到出去的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