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锦昭听出了女子话里的失落:
“那里怎么了?”
许是蓬莱春的酒劲实在霸道了些,女子此时已是双眼迷离,
加上这么久以来的压抑,
在知晓还有人记得淘梦谷的时候,
终是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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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知微,
九重天上,梵音宫里的司笙仙子。
是七弦神君闲来无事制的一只笙,原不过打发时间,
却不曾想真的化出仙灵,
又在九重天的仙气浸染之下,化身为仙。
七弦神君,便是梵音宫之主,
上君之位。
九重天上的仙阶,
分低阶,中阶,高阶..
而神阶,
便有下君,上君,半神,上神...
上神之上,便是真神,
如今这天上地下,真神亦只有一位,便是褚乣真神..
至于真神之上,便只有主神了...
主神却是有两位,
一位,便是九重天未苍域的龙神大人,
另一位,便是南离凤王...
只这三位极少露面,便是九重天诸多仙君都从未见过...
皆是存在于传闻之中...
神阶之身,皆有自己的殿宇,
七弦神君,主乐,
便是梵音宫之主。
九重天上,需有乐音相伴,
譬如上神晋阶,天帝设宴,皆离不开梵音宫...
梵音宫里的仙子们,几乎都是器乐之身,
或琴或筝,或萧或笛,
或箜篌,或编钟,
而我,便是一只笙。
七弦大人为我取名知微,
知微知彰,知柔知刚...
笙音,从来不止轻扬空灵,如梦如幻,如痴如醉,
亦能璀璨浩瀚,豁达悠扬,动人心魄。
可我,只做到了前者...
我是梵音宫里,最是纯净空灵的那一个,
并不是修为的高低,
而因我生来便在九重天,
不比想其他仙子那般,历经世间困苦磋磨,
无数个日夜的吐纳和积攒,方能踏入这九重天...
便也是因为没有经历过那些,
所以,我的声音便在一众靡靡之音中最是特别。
梵音宫里的仙子们无不羡慕我,
自有仙识之日起,便伴七弦神君座下,
飞升历劫,晋为仙器,
前路种种,皆为坦途...
我也知晓,自己是幸运的,
至少在梵音宫里,我是很幸运的那一个...
便也是为了承载这份幸运,
我希望想七弦神君所盼那般,
知柔知刚。
柔,我已经能做到了...
可刚...
却是不尽人意...
我去寻了很多仙子,去听她们的声音,
譬如去寻灵萄仙子,去学她铿锵的鼓音,
可最后,却是连自己的声音是陌生,四不像一般...
七弦神君劝我,万事不可强求,
若是机缘到了,
自有分晓。
从前,我只觉得,神君不过是在安慰我罢了,
可当她来的时候,
听到那样的声音,我突然觉得...我的机缘..好似真的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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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夷周,
为埙。
自灵界而来,陶器之身。
夷周来时,梵音宫里正在准备天帝酒宴献乐一时,
是以,并没有多加在意。
只七弦神君觉得,
梵音宫献乐万余年,来来回回只有那些,
从前还有我在,总特别一些,
可空灵之声听多了,倒也不觉其妙了...
无奈之时,便注意到了站在仙子们之末的陌生面孔...
七弦神君这才反应过来,
梵音宫来了新的仙子。
宫中有个特别的规矩,便是新晋仙器要在梵音宫众仙子面前开音,
一则了解其实力,
二则,便是辩其音,日后配乐之时方才知晓与谁最是合适。
夷周开音之时,
梵音宫很是安静...
一如当年我晋升仙器的光景...
那是怎样的声音呢?
梵音宫中是有埙身仙子的,可却不是寻常埙音,
寻常埙音,质朴
而夷周,
是秋末残阳,夏初晨晓,
是寂寥,是苍茫,
也是古朴,是宁和,
亦是悠远。
我从没听过那样的声音,
一时间,竟不知晓,那个站在人群里高挑的夷周,
从前是有怎样的经历,才能有这般摄人心魄的声音。
一曲之后,便是七弦神君亦是惊叹,
随即敲定,天帝宴席之上,便由夷周为主乐,
众仙子协之。
此话一出,人群里皆是细语,
梵音宫里的仙子们,皆要经过重重磨合的,
只同类之音悉数校之,再从寻常场合练起,
如何都要经过了几百甚至上千年,方能为主音之位。
其间,不是没有人破例,
便是生来便为仙器的我...
自我之后,便再无其他。
可今日里,却是七弦神君亲自发话,
让这个刚入梵音宫不足七日的夷周作为主音,于天帝的酒宴献乐。
我站在人群中央,听到了艳羡,也听到了质疑,
奈何是七弦神君发话,无人敢道一个不字,
不仅仅是神君之威...
更是因为,
夷周的声音,确实无可挑剔...
可就是这份无可挑剔,梵音宫里,竟无一人能与其伴音,
多一分,便不是那份独特的缥缈。
可酒宴献乐,
总不能就她一个人去了...
那样大的地方,又是一个刚刚登入九重天的,
天帝面前,万一出了岔子...
到时候有损的,便是梵音宫的颜面了...
可,夷周的声音却是独树一帜,
若不想万年之间那般千律一篇,便只能让夷周去。
但又不能让夷周一个人去,
于是,七弦神君找到了我,
她说:
“知微,你去试试,你们二人皆有其殊,若能相伴,也算是九重天上万余年来的绝妙之音了...”
于是,我便去寻了夷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