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低估了那对母子的野心。
彩娘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只短短三日便说服了父亲,应下了亲上加亲这么个荒唐的念头。
彩娘说,阿时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如今这世道也寻不到什么好姑娘,便是寻到了,也几乎是卖闺女一般,漫天要礼金...
这么些年来,彩娘都是跟着小如父亲的,只顾着伺候他,也没什么营生...
至于阿时,便是跟着小如父亲后面干活,挣得的银钱也有,半数还“孝敬”给了自己...
那些入的了眼的姑娘,多数是娶不起的,
且阿时这么久来,亦没有看的上的。
直到那日,阿时看到了小如,第二日,便私下找了彩娘表明的心意,打上了小如主意。
起初,小如的父亲是不愿意的,这继子和亲女...如何能作亲?
可彩娘却说,小如的父亲没有儿子,膝下只一个姑娘,日后嫁了人,便是旁家妇,却不能在爹娘身边侍奉。
彩娘自己已经不能说生育,又说姐姐的年纪,约莫着也是有心无力,日后添丁怕是有些困难...
只一个女儿,日后养老又该如何?
就算是招婿,那外来的女婿又如何信的过,若是狼子野心来个吃绝户的,小如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便是双亲年迈,也没个指望...
如今,阿时便是正好的人选。
彩娘跟了小如的父亲许多年,那阿时也一起跟了许多年,
且不说能力如何,人却是老实的,这么多年本本分分,也没惹过什么祸,信肯定是信的过的。
若是小如和阿时在一起,不说旁的,自不会委屈了小如去,且更不会欺负了她。
“婆婆”乃是自家人,“亲爹”和“公爹”又是同一人,一家五口一个屋檐之下,自会少了许多难堪...
至于成婚一事,嫁娶也好,入赘也罢,阿时只听长辈的,只是对小如一见倾心,若是可以,需得早早把婚事定下才好。
第三日里,小如的父亲将想法道出,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便是小如的母亲。
想来当年家中贫苦困顿,无奈之下小如的父亲只身出去闯荡,唯留妻子带着年幼的女儿过活,还要伺候年迈多病的公婆。
起初,小如的父亲每逢过年便会回来一次,可自公婆去世之后,回来的便越来越少,
书信亦越来越少,与书信一起断掉的,还有一起寄回家的银钱。
无奈,小如的母亲只好自己做些短工贴补家用,就连小如,也是在旁的姑娘承欢膝下的时候出去在托儿所里照看孩子赚钱。
娘俩熬过了这么些年,各种凄苦不多言明,
可这当爹的一回来,带回来个外妾不说,甚至还有个比小如还大的继子,
且这继子还对小如有非分之想,
彩娘自己口口声声说的,担心小如日后所嫁非人,担心被吃了绝户,
可彩娘此举,不是吃绝户又是什么?
左右男人也占了,女儿也占了,待长辈双双老去,这家宅,还不是都落入阿时手中?
来日再带回来几个妾室,小如势单力薄,又能如何?
彩娘哭哭啼啼,只说姐姐误会了自己的想法,阿时肯定会对小如好的,日后身边也只能会有小如一人?
小如的母亲冷冷一笑:
“当初,他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此话一出,小如的父亲脸色一僵,竟也是没想到,妻子竟是这般不给面子,随即拂袖离去,一顿饭不欢而散。
小如的母亲紧紧握住女儿的手:
“去,让付生快来提亲。”
彼时的付生,正遇爹娘忌日,带着豆豆去寺庙祭拜,来回路途遥远,两日方归,
便是这两日,转变了所有的结局。
任谁没想到,彩娘竟如此心狠,直接下药迷倒了小如,将阿时和小如关在屋中整整一夜,再醒之时,生米煮成了熟饭,任谁不能改变。
小如带着满身的斑驳意图寻思,却被阿时牢牢抱住,又亲又啃间,死死保证日后定会其好云云,
而小如的娘亲,却直接被药晕了两日不曾转醒...
彩娘懊悔,只说那茶水原是给小如准备的,不知怎么竟让姐姐给喝了,年轻人的药性猛烈,如何能是姐姐受得住的?
可此事已成定局,清白是没了,发妻也是醒不来了,那又能如何呢?
待付生从寺庙归来,听到的,便是小如待嫁的消息。
自小如的父亲归家之时,小如便传了话,家中有事需要处理,不想付生介入,等她和父亲表明了心意,自会传话给付生。
付生也能理解,好不容易能团聚的一家,自有许多话要叙,也不曾去打扰,只默默的准备好了一切提亲物品之后,趁着爹娘忌日,带着豆豆祭拜,在爹娘的牌位之前珍重说道自己有了心爱的姑娘。
不过,心爱的姑娘来不及等他来娶,
等付生找上门时,却被小如的父亲亲自给轰了出去...
付生想见小如,可那家门怎么都进不得,
和小如的父亲一起拦着的,是那个已经得逞的阿时,
以小如未婚夫的身份恐吓,若在纠缠,便要报上官府。
这个时候,谁还能管的了官府?
付生如何都不死心,无论如何都要见小如一面,还真将官府给招了来,
结果便是,将付生给绑走,在官衙的牢狱里关了三天。
毕竟,人家一个是亲生父亲,一个又是父母之命许下的未婚夫,
付生...什么都不是。
好在付生猜出不对,早早将豆豆托付给托儿所里的婆婆先照料着...
甚至三日的牢狱之灾,豆豆都是不知道的。
三日之后,付生再次出现在小如家门口,
这一次,小如隔着门板,不愿见他,
只沙哑着声音,说来世再续。
小如想寻死,可她不能死,
母亲尚在昏迷之中,彩娘趁着父亲不在之时甚至威胁着,若是不老老实实嫁给阿时,她的母亲,就再也别想醒过来了...
小如想报官,可亲父犹在,家务之时,官府定不会愿意趟这个浑水,
还有...还有...
自己的清白不在,如何能配的上...那样好...那样好的付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