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时光匆匆流逝。
在这几日里,夏刈不辞辛劳地奔波于各处,搜集着与任务相关的各种信息和证据。终于,他将所获资料详细地整理成一份份清晰明了的纸张,准备向皇上呈报。
这一日,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宫殿内,夏刈恭敬地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声音洪亮而沉稳地说道:“属下参见主子,您吩咐奴才去办的事情如今已有了结果。”
此时,皇上正端坐在那张象征着无上权力的椅子上,他身前摆放着一张宽大的书桌,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听到夏刈的禀报,皇上微微抬起头,目光落在夏刈身上,沉声道:“递过来给朕看看。”
夏刈连忙应道:“是,主子。”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迈着小步走到皇上面前,双手将那一叠厚厚的资料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皇上接过资料后,便开始逐页翻阅起来。起初,他的脸色尚算平静,但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眉头逐渐紧锁,原本正常的面色也渐渐变得阴沉下来,最终犹如乌云密布一般漆黑如墨。
突然,皇上猛地一拍桌子,怒声呵斥道:“大胆!这甄远道简直是无法无天了!竟敢私通罪臣之女,更过分的是,他居然还让庶女成为嫡女的贴身丫鬟,究竟是谁给他如此大的胆子?”
盛怒之下,皇上高声喊道:“来人啊!速速传莞贵人和她身边的丫鬟浣碧前来见驾!”其声音在宫殿内回荡,令人闻之心惊胆战。
夏刈静静地伫立在一侧,身姿挺拔如松,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而苏培盛则恭恭敬敬地守候在殿外,不敢有丝毫懈怠。
忽然间,殿内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苏培盛心头一紧,急忙快步走进里屋。只见皇上满脸怒容,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苏培盛不敢怠慢,赶忙屈身下跪,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皇上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苏培盛!你立刻亲自去一趟碎玉轩,把莞贵人和她的贴身丫鬟浣碧给朕叫来!”
苏培盛闻言心中一惊,但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异样,忙不迭应道:“是,奴才遵旨!这就前去碎玉轩请莞贵人和浣碧姑娘。”
说罢,他便匆匆起身告退,脚步匆忙地朝着碎玉轩赶去。
留在屋里的夏刈见皇上如此动怒,赶忙上前一步,拿起桌上的茶壶,为皇上斟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然后双手奉上,轻声说道:“皇上息怒,请先喝杯茶消消气吧。”
皇上冷哼一声,伸手接过茶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然而,他心中的怒火并未因此平息,反而越烧越旺。
想到甄嬛竟敢纵容带浣碧入宫,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猛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茶杯应声碎裂,滚烫的茶水四溅开来,不少都洒在了旁边堆积如山的奏折上。
面对皇上突如其来的举动,夏刈吓得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他默默地垂首立于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生怕稍有不慎惹恼了龙颜
。而此时的皇上,则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目光阴沉地盯着那摊水渍和浸湿的奏折,心中暗自思忖:看来这甄嬛定然是知晓浣碧的真实身份的,否则怎会准许她进宫伴驾?此女的心性倒是颇为高傲,竟如此轻视庶出之人……她的父亲也不是人啊!
(碎玉轩)
此刻,流朱正绘声绘色地说着一则有趣的笑话,那诙谐幽默的话语引得甄嬛和浣碧不禁咯咯直笑。
只见甄嬛腼腆一笑,但这笑容却显得有些不自然,她只觉得心口一阵发闷,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一般,难以顺畅呼吸
。与此同时,她的眼皮也不听使唤地一直跳动着,像是在向她预示着即将有不好的事情降临。
而一旁的浣碧,则用一方手绢轻轻地遮住了自己因大笑而微微上扬的嘴角,试图掩饰住那快要抑制不住的笑意。
然而,尽管如此,从她那弯弯如月的眼睛里还是能够轻易地察觉到她内心的喜悦之情。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小允子恭敬的声音:“小的见过苏公公。”
紧接着,便是苏培盛略显焦急的询问:“贵人小主可在里边?”
小允子赶忙回应道:“在里边的。”
听到这话,苏培盛连忙说道:“那你进去通报一声吧!”
小允子应声道:“是,苏公公。”
随后便转身走进殿内。
一见到甄嬛,小允子便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说道:“小的见过主子,苏公公在门外候着呢!小主可要见一见。”
甄嬛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忙不迭地说道:“快去请进来。”
小允子连忙点头哈腰地应道:“是,小主。”
说完,他又迅速转过身去,对着门外高声喊道:“苏公公里边请。”
同时还抬起右手,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
片刻之后,苏培盛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
他先是朝着甄嬛深深地施了一礼,口中说道:“老奴参见莞贵人,贵人小主万福金安。”
甄嬛赶忙说道:“公公快快起身。”
随后转过头对着身旁的流朱轻声吩咐道:“流朱啊,你且先下去替本宫沏一盏香茗过来。”
流朱闻听此言,脸上立刻洋溢出欣喜之色,应声道:“是,小主。”转身便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苏培盛急忙出声制止道:“不必麻烦了,多谢贵人小主的一番美意。只可惜呀,恐怕这茶水老奴今日是无福消受咯。”
“皇上有旨,命老奴前来恭请贵人小主以及您身边伺候的浣碧姑娘一同前往觐见呐。”
甄嬛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原本稳稳坐在软榻之上的身子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苏公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为何要让浣碧与我一同前去面圣呢?”
苏培盛面露难色,摇头答道:“回贵人小主的话,老奴对此也是一无所知啊。只是皇上催促得紧,还望贵人小主莫要再耽搁时间了,免得惹恼了圣上。”
甄嬛此刻已是心慌意乱、手足无措,但仍强自镇定下来,向苏培盛央求道:“那可否劳烦公公您再多稍候片刻,容我更换一身得体的衣裳再行前往?”
苏培盛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点头应允道:“这……好吧,那就请小主动作尽量快一些才好。”
甄嬛如蒙大赦般连连应道:“一定一定,公公放心便是。”言罢,匆匆朝着内室走去。
苏培盛见状,只得轻叹一声,缓缓退出房间,来到殿外静静等待着。
甄嬛优雅地坐在榻边,轻轻唤道:“浣碧,你且过来替我更衣。流朱就在此处稍候吧,莫要进来了。”声音虽轻,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浣碧心中一紧,连忙应道:“是,小主。”她迈着细碎的步子匆匆走到甄嬛跟前,双手微微颤抖着,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而另一边的流朱则是一脸茫然,完全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巧地回应道:“是。”
随后,甄嬛与浣碧一同走进里间。浣碧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开始帮甄嬛脱下身上华丽的衣裳。
此时的甄嬛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忧虑,佯装感慨地说道:“也不知皇上此番派苏培盛前来传召我与你一同前往养心殿究竟所为何事?你倒是猜猜看,会是怎样的事情竟能同时牵涉到你我的身上?”
听到这话,浣碧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寒颤,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奴……奴婢不知,奴婢愚笨,实在猜不透圣意啊。”尽管她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惶恐,但那不断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此刻极度紧张的心情。
很快,浣碧便帮甄嬛换好了衣服。接着,她双腿一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低得几乎要贴到地面上,根本不敢抬眼直视甄嬛。
甄嬛见状,也缓缓跪了下来。只见她微微抬手,轻柔地托起浣碧的下巴,让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然而,当浣碧对上甄嬛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时,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
紧接着,甄嬛突然发出一阵冷笑:“呵呵呵!愚笨?依我看,你可一点儿都不笨呐!”
说罢,她猛地站起身来,迅速用手帕擦拭掉眼角即将滑落的那颗晶莹泪珠。
“行了,起身吧!快去把脸擦干净些。”甄嬛语气冷淡地下达命令,然后转身背对着浣碧,不再多看一眼。块湿润的帕子擦擦自己的脸,擦好后,来到甄嬛面前。
甄嬛微微侧头,目光轻扫过一旁的浣碧,轻声说道:“走吧。”说罢,她莲步轻移,优雅地向前走去。
只见那一身华服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仿佛盛开的花朵一般娇艳动人。而浣碧则紧随其后,亦步亦趋,低垂着头,神情恭顺。
不多时,甄嬛便来到了养心殿前。她停下脚步,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转头看向身后的浣碧,微微一笑道:“本小主已然收拾妥当,咱们这就前去拜见皇上吧!苏公公。”
站在一旁的苏培盛赶忙上前一步,躬身应道:“是,小主。”
接着,他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引领着甄嬛等人向养心殿走去。
待走到殿门口,苏培盛先一步入内,对着正在案前处理政务的皇上屈身行礼,恭敬地禀报:“启禀皇上,莞贵人和浣碧姑娘已在殿外等候多时了。”
皇上听闻此言,手中毛笔一顿,随即抬起头来,朗声道:“让她们进来吧。”
苏培盛连忙应诺一声,转身快步走出殿门,向着甄嬛和浣碧低头哈腰地说道:“是,请贵人小主、浣碧姑娘一同随奴才进殿面圣吧。”
于是,在苏培盛的引导下,甄嬛与浣碧缓缓步入殿内,来到了皇上面前。
甄嬛和浣碧二人不敢有丝毫怠慢,齐齐屈膝下跪,异口同声地道:“嫔妾参见皇上,愿皇上龙体安康,万福金安。”
“奴婢参见皇上,祝皇上洪福齐天,吉祥如意。”
两人话音刚落,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只余轻微的呼吸声在空中回荡。
皇上沉默不语地凝视着甄嬛和浣碧的面庞,目光幽深而锐利,仿佛要透过她们的容颜洞察出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良久之后,皇上终于开口说道:“浣碧,你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瞧瞧。”
听到皇上的命令,浣碧心中一紧,但又不敢违抗圣意,只得缓缓地将头稍稍抬起。然而,她那双眼眸却始终低垂着,不敢与皇上对视,只是微微眯起,透露出一丝紧张和不安。
皇上见状,眉头微皱,语气略带疑惑地问道:“朕怎么觉着爱妃和你的贴身丫鬟长得颇为相像呢?这里面莫不是有什么难以言说的缘由吧?!”说罢,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苏培盛,示意其上前查看。
苏培盛深知伴君如伴虎,此刻更是谨小慎微,连忙躬身回答道:“回皇上,奴才不过是个残缺之人,平日里连自己都照顾不周,这眼神自然也是不济事的,实在看不出莞贵人和浣碧姑娘何处相似啊!”
皇上闻言,脸色稍缓,语气温和了些许:“朕相信你的眼睛还是好使的,况且朕已经允准了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看,无需有任何顾虑。”
得到皇上的许可后,苏培盛虽然内心依旧惶恐,但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他仔细端详着甄嬛和浣碧,心中暗自思忖。
其实早在初次见到莞贵人和浣碧之时,他便已察觉到两人之间确有几分相似之处。
经过一番观察,苏培盛最终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小心翼翼地回复道:“启禀皇上,经奴才这么一看,确实觉得浣碧姑娘与莞贵人在容貌上存在一些相似之处。”
皇上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阵轻笑:“呵呵呵!连苏培盛你这等眼力之人都看出其中相似之处来了,更何况莞贵人和浣碧她们本人呢!难道甄远道对此毫不知情吗?莞贵人当真不会介意此事?”
甄嬛连忙欠身行礼,轻声说道:“回皇上,嫔妾自然不会介意的。只是见到浣碧时,心中不禁生出几分亲切感来。”
“那种感觉就好似她是臣妾的亲生妹妹一般。可惜,臣妾家中已然有一个亲妹妹玉娆了。否则,臣妾都恨不得让家父家母收浣碧为义女呢。”
皇上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与威严,他冷哼一声道:“呵呵呵!果真是如此吗?爱妃居然不会介意身边有一个与你容貌颇为相似的丫鬟?”
紧接着,皇上话锋猛地一转,怒喝道:“大胆甄嬛,竟敢欺瞒于朕!你那父亲甄远道更是胆大包天,竟然胆敢与罪臣之女私通,还生下一女。”
“更可恶的是,他竟擅自做主,将这庶出之女安排到你身旁作丫鬟,莫非他以为自己是皇帝不成?他究竟有多大的权力,竟敢如此肆意妄为、目无法纪!”
听到这番怒斥,甄嬛和浣碧顿时吓得浑身颤抖不止。甄嬛脸色苍白如纸,双膝跪地,连连叩头喊道:“家父绝对没有做出这般事情啊,皇上明察!皇上,这实在是天大的冤枉啊!”
皇上瞪大双眼,满脸怒容地质问道:“朕难道真的是冤枉你了?你若觉得委屈,有冤情,那你敢拿你的性命起誓,再以你往后都不会再有子嗣来担保,证明你的清白吗?”
甄嬛早已哭得梨花带雨,娇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她泣不成声地说道:“皇上,您怎能如此狠心,这般逼迫臣妾?您这分明是要将嬛儿逼上绝路啊!”
“难道皇上您不想拥有一个属于我们两人的孩子吗?无论是男是女,那可都是流淌着您我血脉的骨肉至亲啊!”
皇上冷哼一声,目光如炬地盯着甄嬛,厉声道:“哼!既然你口口声声喊冤,却又不敢依朕所言发誓,那不就等于变相承认了你父亲所犯下的罪行么?”
甄嬛紧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她抬起头直视着皇上,哽咽道:“是,就算父亲他真的有错,浣碧也有错,但这一切与臣妾又有何关系呢?”
“父亲决定让浣碧进宫之事,身为子女的臣妾根本无力反驳,否则便是忤逆不孝之罪。”
说到此处,甄嬛稍稍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皇上,臣妾对您的一片真心从未改变过。如今事已至此,请皇上责罚家父和浣碧吧!但请皇上相信,即便遭受再多苦难,臣妾的心始终爱您如初。”说完,甄嬛再次伏下身去,泪水浸湿了身前的地面。
皇上冷笑着说道:“哼!你的爱,在朕看来竟是如此廉价!简直不值一提!”他那冰冷的目光直直地盯着眼前之人,仿佛要将其看穿一般。
“不管你承不承认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朕手中掌握着确凿的证据。这些铁证如山,由不得你抵赖半句!”皇上猛地一挥衣袖,语气愈发严厉起来。
紧接着,他高声喝道:“来人啊!立刻拟旨,废除甄远道的官职,并将其一大家子人流放至宁古塔!那个苦寒之地,正适合他们这些犯下大错之人前去受苦受难!”
随后,皇上又转头看向一旁跪着的浣碧,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至于这个浣碧,既是你们甄府出来的人,那就也一并逐出宫外,让她回去与甄远道团聚,好生尽一尽孝道吧!”
最后,皇上将目光移到了甄嬛身上,面无表情地宣布道:“而莞贵人明知此事却故意隐瞒不报,实在罪不可恕。即日起,降为答应之位,褫夺封号,并罚禁足一月,以示惩戒!”
甄嬛听闻此言,只觉得如五雷轰顶般,整个世界瞬间崩塌。
她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恐和绝望,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皇上不要啊!宁古塔那种地方怎是人能待的?那里环境恶劣、条件艰苦,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够生存下去的地方啊!”
“万万不可这样做啊,皇上!嫔妾求求您了,开恩饶过臣妾的家人吧,皇上~~”
她一边苦苦哀求着,一边不住地叩头,额头撞击地面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
然而,此时的皇上心意已决,对于甄嬛的求情丝毫没有动容之意。
而在甄嬛身后跪着的浣碧,不停地将额头重重地撞击地面,一下又一下,很快便磕得头破血流,鲜血染红了她面前的地砖。
她满脸惊恐和绝望,嘴里还喃喃自语着:“奴婢有罪,奴婢愿意去死,绝不愿连累甄府……”
只见她突然站起身来,像是失去理智一般,发了疯似的朝着一旁的柱子冲过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夏刈身形一闪,迅速出手拦住了浣碧。
皇上见状,脸色阴沉如水,怒喝道:“事已至此,不必再闹了!来人,把她压下去!”
话音未落,几个侍卫立刻上前,强行将挣扎不休的浣碧拖走。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甄嬛突然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起来。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原本华丽的裙摆也不知何时染上了一抹刺目的鲜红。
“啊!我的肚子好疼啊!我的肚子好疼啊!”甄嬛凄厉的叫声响彻整个宫殿,让人听之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