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头骨咕噜噜地滚到杨晨新脚边，让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下。
李皓月捕捉到他惊慌的神色，奸计得逞地坏笑道：“吓到你了？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说完她又继续拉扯着那根骨头，丝毫不在意地上那颗头骨。
“你在开什么玩笑？”杨晨新皱眉问道。
“我没有开玩笑啊。”
杨晨新只觉得今天晚上已经从这个陌生女人口中听到太多荒谬的事情了，而且无论如何对方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让他顿时觉得头痛不已、
“吃人的尸体……？你觉得这合理吗？”
李皓月摇摇头：“那是你不了解这些蠼螋，它们确实很挑食，几乎只会在有腐尸的地方出现。”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树根上面全是死人？”
“还不明显吗？”李皓月说道：“可能也有野马野牛什么的吧，反正蠼螋都能吃。”
“可这里是无人区……这里……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将那些虫子喂得这么大？”
这个问题让李皓月稍微卡了一下，她皱着眉像是在回忆什么的样子，说道：
“可这里就是有啊，我记得几年前我第一次从这里逃出去的时候，就见到了无数夹在岩层里的尸体。”
“所以你其实也不知道那些尸体的来源？”
“不知道，但白老师提到过，这些人都是战犯，他们死有余辜。”
杨晨新听后只恨自己历史读得太少，他记忆中对发生在羌塘深处的战争没有任何印象，甚至这片蛮荒之地是什么时候被人发现的他都不清楚。
可是眼前的女人又不像是在对他说谎，难道这场牺牲惨烈的战争根本没有被记录？
“荒谬……”
“哎呀！我看你也才十几二十岁吧？怎么一天天都在说这种老气横秋的话啊？”
“我看你也不小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说些幼稚的话？”
“你！”
李皓月被他这句话气得卡住了喉咙，怒气冲冲地指着他不知道说些什么还击。
杨晨新也从来没这么尖酸地对别人说过话，只是因为他现在很乱，莫名其妙掉到了这里，结果接二连三地听到让他大脑短路的消息，所以说话时带了不少个人情绪。
两人各有不服的沉默了一会后，杨晨新也慢慢冷静了下来，心里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对不起，刚才说话不好听，不要介意。”
李皓月听后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所以在戈壁上脱衣服的女人，是你吗？”
“啊啊啊！！你真是气死我了！”她抓狂地喊道：“待了这么久上来透个气都被你偷窥到了！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没有偷窥，我只是……我什么都没看清。”
“你看清了我非得把你眼珠子扣了！”
杨晨新应对不了现在这种状况，于是赶紧将话题扯开：“如果我没有发现你，那你要怎么主动找我呢？”
“哼！”她还是觉得气不过，瞪了杨晨新一眼后才没好气地说：“本来只要让[犭也]狼把你骗出来一会儿就可以完成任务的，你却非要连夜来找我，现在好了吧，差点摔死你。”
“[犭也]狼？那又是什么？”
“一种能伪装人样貌的白狼，有比较高的智商。”
“荒……”
“再说那两个字我把你丢去喂虫子了！”
杨晨新看着她高高举起的拳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无奈地闭上了嘴。
“不过今天晚上很奇怪……”李皓月说。
“难道今晚还有正常的事吗？”
李皓月又对他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我说今晚的[犭也]狼很奇怪，明明我只约了一个，但是却从四面八方来了一大堆。”
“一大堆？那墨頔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应该不会，[犭也]狼一般都不攻击人，它们都是吃野生动物的。”
杨晨新听后却脸色阴沉了下来：“你在和我扯什么？”
“你真的很神经啊！又要问我又不信我是怎么回事？”
“你说它们能伪装成人，但是又以野生动物为食，那它们的能力又有什么用呢？”
听见他的疑问李皓月也愣了一秒，觉得好像确实如此。
这世界上无论什么动物，它们的身体机能以及智慧逻辑都是为了捕食才不断进化的，如果[犭也]狼不吃人那它们确实没必要幻化成人。
因为野生动物看见人都是要回避的，这对他们捕食野生动物不利， 而能被它们伪装骗过的只有真正的人。
看见李皓月迟疑的表情，杨晨新不用再追问也知道她的答案了。
这个白夕的学生似乎和墨頔一样不那么靠谱，他摇摇头自顾自地将脸上的泥巴抹均匀，大概是强迫症作祟，让他觉得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很不舒服。
“它们变成人会不会是有其他目的？”李皓月问。
“这就要看它们的实际智商有多少了。”
理论上说，如果它们的伪装完美无瑕，智商又媲美人类，那这种生物就和传说中的妖精一样，就算混入人类社会也没有什么问题，就像《聊斋志异》里的狐狸精。
李皓月犹豫了下继续说道：“它们中的极个别非常聪明，我感觉都成真的人了……”
“那事情可就麻烦大了啊……”
“你担心它们袭击你上面的同伴？”
“可能性应该很大，得上去帮他们才行……”
李皓月听后立马摇了摇头：“我们有各自的任务，我现在还不能暴露。”
“那我……”
“虽然刚才我说过你可以自由决定去留，但我还是希望你和我一起行动，毕竟第六小队成立以来一直风头很大，你可以相信他们应对危险的能力，你现在贸然上去说不定还会添乱。”
“我明白了。”杨晨新说道：“可是我留在这里……帮你喂虫子吗？”
李皓月认真的点了点头。
“……”
“哎呀！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开心点oK？”
杨晨新生无可恋地摇头说道：“说实话，这我很难做到……”
“嗯？李皓月不解道：“跟着我没什么难的，我教你啊。”
“可是你到现在还在骗我。”
“啊？我哪里骗你了？”
“那请问你是怎么在那些虫子手中救下我，然后在这么狭窄的洞穴里把我衣服脱掉的呢？”
李皓月听后神情却放松下来，摆手说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一点小意外啦……”
“哦？”
“嘿嘿，其实一开始你是掉在空旷的沙地上，我刚脱完你衣服想敷泥呢，谁知道不知哪来的蠼螋就把你搬走了……”
“……”
“然后呢我就赶紧追上去，用一些尸体吸引它们把你换了下来……”
看着她嘻嘻哈哈的表情杨晨新彻底沉默了，一个想法不断地在脑海里盘旋——难道称为华夏第一指挥官的白夕，有收集问题学生的癖好吗？
不管是李皓月也好还是墨頔也好，两个人都像是出来玩一样，怎么看都不像执行着什么危险任务那样，现在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他们真的明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