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安帝可一点儿不心虚,反而理直气壮,“众所周知,朕是个仁慈的君主,以仁爱治天下,自登基以来,边境战乱不断,为了支援前线,国库都快搬空了,朕的私库哪能还有宝贝啊?老顾啊,你可不要埋汰朕哪!”
顾晏清笑意更深了,“依臣看,您怕不是最仁爱的君主,您是脸皮最厚的君主!”
孝安帝佯怒,“真是大胆,朕要不是个仁慈的君主,那你方才这话,就够砍头的了。”
顾晏清不以为意,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嗯,确实!”
孝安帝又落了一子,却又听到耳边传来国舅周晋略显粗犷豪迈的声音,“下棋不带我,咱们云照三公子,是不是割袍断义了!”
话音才落,周晋便大步走进了亭子里,挥了挥手,示意引路的太监退下,然后也不行礼,袍子一撩,就坐下了,看着那棋局就开始指点江山,“顾兄这棋艺见长,倒是陛下嘛,稍微逊色那么一点儿。”
孝安帝正好快要输了,还想着怎么能耍赖呢,得了个台阶赶紧下,“来来,你来你来!朕倒要瞧瞧,你怎么扭转乾坤!”
周晋嘿嘿地笑了,“臣若是赢了,陛下可不许给臣小鞋穿?”
孝安帝开始瞪眼,“少用你那小人之心,度朕这君子之腹。”
周晋又嘿嘿笑了两声,看了一眼顾晏清,执了一颗白子,在一处落下,随后,局势瞬间扭转,“顾兄,承让……”
孝安帝就差把棋盘给盯穿了,“哎,朕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步呢?”
周晋悠悠地道,“要不怎么说当局者迷呢。”
一局终了,三人沉默了一会儿,周晋的脸色也不似方才戏谑,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如今的天下,唯有夫禹国,还能与我云照争锋了,只不过,两国刚刚签订了百年不犯的合约,看来,这天下,能太平一阵子了。”
对于太平二字,顾晏清是最有感触的,没有人比他更渴望太平。战争,流的血已经够多的了。
“如今的夫禹国主荆樊,不是好战之人,那位荆乐公主,却是个未可知的变数。虽然说她安插在何处的探子已被太子殿下拔除,可谁又能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的暗桩呢……”
孝安帝叹气,“不管怎么说,短时间内她不会成气候了。荆樊还是能拿的住这个妹妹的,不会让她乱来。”
顾晏清道,“希望的确如此吧。”
三人相视而笑,周晋又开口,“还是年轻时好啊,鲜衣怒马,一腔热情,不需要沉稳,不需要持重,哪像到了如今这个年岁,满腹盘算,还担心不能算无遗策。”
孝安帝摸了摸胡子,倒没觉得这个年岁不好,“这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咱们把这条路,先铺好了,他们这些年轻人的路,就会好走得多了。”
顾晏清勾了勾唇角,“我只希望我顾家的孩子,也能如同寻常人家的孩子一般,平安长大,娶妻生子,其乐融融。”
可现在,顾家的很多个孩子,已经没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