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叹气,“父亲母亲向来不会过于插手子女的婚事,阿姐在陈家吃了亏,可这也不怪陈家公子,阿姐想给孩子一个安稳的家,这本无可厚非。何况陈家公子已经答应父亲母亲,要单独立府,不再与长辈住在一处。如此一来,父亲母亲也不好拦着。”
沈清雪暗暗点头,在这个孝字当先的年代,陈君莒能做到这个份上,实属不易了。只要他这个人值得顾婉托付,再续前缘也没什么不好。
“他虽在朝中有个大不小的官职,但要撑起一座府邸,也没有那么容易,幸好陈家父母是善解人意的,有了他们的支持和帮助,万事也能简单些。”
折腾了一晚,沈清雪觉得有些疲累,于是靠在顾辞的肩上,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翌日醒来,她发现往常伺候的立春立夏二人,今日少了一个。
秋葵悄悄告诉她,是夫人知道立春对她不敬,把她打发了。沈清雪有些意外,不过傅氏的决定,她也不会去提出异议,毕竟立春此人,实在有些不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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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府
“莒儿,新府邸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需不需要为娘,替你……”
陈君莒摆摆手,“母亲,孩儿早已成年,知道该如何照顾自己,您放心,我一定能照顾好妻儿,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陈夫人刚想说话,眼角就瞟到老太太在往这边来了。
她忙叫陈君莒快走,免得她又胡搅蛮缠,闹得不可开交。
老太太知道孙儿要单独立府,还要与顾家女再续前缘时,也是发了好大一顿脾气的。如今陈君莒对她避之不及,生怕再被她给搅和了。
“你这个不敬长辈的妇人!你看见老身过来了,竟然不让莒儿见我!你是想让他背上不孝的骂名吗!”老太太在陈夫人面前站定,声如洪钟,满脸怒气。
陈夫人施施然起身,“母亲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何时不让莒儿见你?孩子要单独立府,还要将阿婉母子迎回,要忙的事情多着呢!回来跟我也没有说上两句话,再说了,我后背又没有长眼睛,我怎么知道您老过来了呢!”
陈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颤巍巍地指着陈夫人,“你……你……你趁我儿不在,你便欺辱我这老太婆!这还有没有天理!”
陈夫人可不想看她演戏,敷衍地甩了甩了手中的帕子,就算行了礼,“母亲慢慢逛园子,我还要去看账本,就不奉陪了!”
她如今是看明白了,这位老太太是一日不闹得鸡飞狗跳她是过不了日子的,她吃了那么大的亏,连儿子的一生幸福都差点儿赔进去了,她可不想再做一个鹌鹑,整天受她的闲气。
反正整个京都都知道她的为人,她也不在意旁人如何议论她了。这人啊,一旦把这些身外之名都放下,就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她费尽心机得讨好她这么些年,也没换来一句好话,所以何苦再去遭这个罪呢!爱咋咋地吧!
陈老太太想不通,她这么些年都是这么拿捏儿子儿媳还有孙子的,怎么从前都管用,如今却不管用了呢?
看着儿媳远去,她的戏也干脆不演了,沉着脸回了自己的院子,越想越生气,“来人!备车!我要出门!”
将军府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府里的气氛不太好,没有一个人有好脸色,都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这位,举止粗鄙,目中无人的老太太。
沈清雪不认识她,顾笙悄悄告诉她,这就是陈君莒那位喜欢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祖母。
沈清雪瞬间明白了顾家人为何都这副模样。
顾婉也在,她站在傅氏的身边,神色自若。
陈老太太从进门,就一直盯着面前的糕点吃的没完。
吃噎着了,又拼命地喝茶,拍着硕大的胸脯往下顺。
她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胖成这样,也是不容易。
吃的吧嗒吧嗒地响,糕点渣渣掉得哪儿哪儿都是。
就连她身边的丫鬟都看不下去了,轻声提醒,“老夫人,这是别人家,咱们做客呢……”
老太太一听,眉毛就横起来了,嚷嚷道,“我在我亲家家里,吃点儿东西怎么着了!他们家的女儿,都能撺掇着我孙子分家,我还不能吃点儿东西了?你这贱骨头,胳膊肘子还想向外拐?”
丫鬟低头闭嘴,不再说话。
反正她是主人,她都不怕丢脸,她一个丫鬟怕什么?
顾婉听着那话,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什么叫她撺掇着她孙子分家?
顾老夫人看不下去了,直言道,“我说老姐妹,这里就你我两个老家伙,别的都是晚辈,你在晚辈面前,是不是注重点儿体面?”
陈老太太嘴里还嚼巴着糕点,闻言往下咽了咽,还边嚼边说话,“什么体面?谁吃饭不是这么吃的?老太婆我穷苦了一辈子,从鸟不生蛋的小山村,到了遍地是黄金的京都,如今有什么好东西,我都得尝个遍。”
顾老夫人无语,她一声言行得体,身边也都是这样的人,这老太太,还真是个极品。
她一进门,顾家就派人去请陈君莒的父母了。
陈君莒在忙活新宅子的事儿,顾家人知道,他对这老太太也是无能为力的,所以便没去叫他。
陈家夫妻很快赶到。
见自家老太太那个德行,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陈父上前,“母亲,您这是干什么!”
陈老太太的眼睛若有似无地往顾婉那里瞟了一眼,阴阳怪气地,“我能干什么!我就想来看看,顾家的女儿是给我孙子下了什么迷魂药了!宁愿忤逆长辈,也要跟她在一起!我告诉你们,孩子是咱们陈家的骨肉,必须得要回去,至于顾婉,她挑唆夫君忤逆长辈,这要在咱们村里,那可是要浸猪笼的!”
她说话时还指手画脚,五官乱飞,一派泼妇形象。
陈家夫妻一脸无奈,这老太太惯会撒泼的,满京都的人都对他们陈家避而远之,出了名的了。陈春明身为人子,稍有不从,便会被她扣上一顶忤逆不孝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