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大楼的外立面反射着耀眼的光,孟玄琅背对着落地窗,他双手搁在桌上,点头停顿一秒。
“这是其中之一。”
安梦月歪头,笑容不减半分,“那,还有什么啊?”
大门打开,服务员谨慎周到,放下菜品后利落的离开,京城的特色菜琳琅满目摆了一桌。
蒋明舟抽走她手里的相册放到一旁,“路上不是说饿了,先吃点。”
“先吃吧,你在A市长大,后来又去了国外,尝尝我们这的特色。”
她点头应下,酥脆的烤鸭片皮后整齐的摆放在盘中,油润的光泽泛着琥珀色,配菜除了常见的葱丝、黄瓜、还多了蜜瓜和山楂。
蒋明舟无声的卷了一份,递到她嘴边,安梦月眼神瞅着配菜碟示意,“要加哈密瓜!”
他便按照她的要求加了蜜瓜重新喂到嘴边。
烤鸭酥皮薄脆,搭配蜜瓜清新解腻。
孟玄琅看着两人眸色微动,手里的酒杯轻轻晃了晃,“倒不必这样虐我这个单身汉。”
这句话说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对方又问,“你以前也这样吃吗?”
安梦月细细咀嚼,她可不是小作精。
刚想摇头,又立刻意识到他问的是吃法,捂着嘴点点头,咽下后才开口,“我妈喜欢这样吃,可我们那边都没有这样的搭配,所以还得我爸单独准备。”
她看向身边的他,握着筷子的手比了个赞,“好吃好吃。”
蒋明舟拿起毛巾擦了擦手,“好吃再给你卷。”
好吃但不可贪多,酥皮热量爆表,还有那么多特色菜,她都得品品。
她夹起一筷子葱烧海参,咸鲜适口,夸赞了句,“这家酒店的菜色真不错耶。”
菜品正宗,服务水平一流,难怪这家五星级酒店难怪如此火爆,楼下大堂等着check in的旅客坐满了休闲区。
“这家酒店是你母亲的心血。”
安梦月手一顿,筷子慢慢搁回桌上,脸上的表情缓缓收回,她看着孟玄琅,那细长的眉眼微微眯起,表情显得意味深长。
“万宁酒店是姑姑的产业,虽然又翻新了2次,但风格不变,特色菜系一直着保留原始味道,很多本地人也喜欢带家人来聚餐。”
“这里的商务活动不断,婚宴酒席的档期需要提前一年以上预定,你母亲,很厉害。”
蒋明舟自然知道万宁酒店在京城的地位和档次,老牌酒店仍紧跟时代,二十多年口碑卓绝。
安梦月放下筷子,抬头扫视目之所及的每一个角落。
这里,都是妈妈的心血?
难怪她会对菜品的味道有无数讲究,装修风格严格把控,还以为是大小姐的挑剔作派。
没想到竟然是严谨的务实派!
某些画面一闪而过,妈妈好像还真聊起过酒店文化,但她那时候小,没当回事。
孟玄琅将一份文件放到玻璃面板上,双手轻握支在桌上,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不提孟家,不提老太太,只关于她母亲。
蒋明舟眼帘微微颤动,手里的酒杯平静,没有一丝丝波澜。
安梦月紧盯着旋转的餐桌,大圆盘的三不沾色泽金黄,一旁的文件紧在身后缓缓逼近。
蒋明舟低眸看向她,待文件停在面前时拿起搁在她面前。
黑纸白字,酒店股份转让协议,写的清清楚楚。
安梦月脑子转不过来,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男人,眼睛微微睁大,“这,转让,给我?”
她,音乐生,要一个酒店做甚。
一不会管理,二不会经营。
这烫手的山芋接不得。
她身体本能的往后缩,连连摇头,“专业不对口,我不行。”
蒋明舟拿起合同翻看,股权的百分之54.5转到安梦月名下,这意味着她将成为万宁酒店名副其实的主人。
“股份转给你,但酒店的运营还是之前的专业团队,不需要你操心,只是你母亲的产业重新回到你手里。”他把指着上面的重要文字耐心解释。
安梦月似懂非懂的点头,眉头仍然紧蹙,“可,为什么要给我啊?那我妈妈不在的这段时间,这酒店是谁的呢?”
晚宁离开十年有余,酒店都翻新过两次,有它现在的主人,莫名其妙要给她,她想不明白。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眼对方,孟玄琅眉眼深邃,嘴角微扬,“我们的大哥,孟玄亦。”
这个咬字方式很特别,我们二字说的格外亲切。
“姑姑离开国内后,万宁酒店就划到了他旗下,这么些年,他一直是代理人。”
所有盈利收入也归他所有,从二十二岁,一直到现在,九年。
安梦月呼吸变得沉重,合同上密密麻麻的字飘忽不定,但心里明镜一般,“是,老太太的意思吗?”
她抬起头,对上孟玄琅的目光,蒋明舟瞥了眼,也放下了合同。
“嗯,”孟玄琅不否认,“奶奶觉得,这是你母亲的心血成果,不管怎么样,应该还给你们。”
安梦月沉默,桌上炖盅的烛火在微微摆动,鲍鱼的鲜香扑鼻而来。
如果是孟家白给的补偿,她不稀罕,可,这是母亲的产业。
对方的话,字字句句拿捏的精准,她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抬眸,问道:“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吗?”
孟玄琅轻笑,摇了摇头。
“只有这一项,它属于你母亲,所以奶奶做主,还给你。”
原本是有的,海蓝湾的游艇、西深居的洋楼等等,最主要是孟氏集团,晚宁所放弃的股权。
蒋明舟在电话那头告诉他,“她不在乎钱,对股份更没有兴趣,她最在意的,就是她母亲。”
他经过一番比较,选择了这家酒店作为切入点,和奶奶的矛盾可以慢慢调节化解。
但眼下,分走孟玄亦的蛋糕才是重点。
安梦月看向蒋明舟,嘴角向下,小声道,“我想去趟洗手间。”
“我陪你?”蒋明舟问,她点点头。
“失陪一下。”
洗手台上溅起晶莹的水花,水龙头里的水潺潺流出,安梦月手搭在下面,眼神直勾勾盯着桌上的石雕摆件。
“我应该接受吗?”她问他。
蒋明舟没有给出明确答案,“你母亲的产业,我不应该干涉。”
“虽然不需要我经营,可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我就是控股人,我怕我毁了它。”
蒋明舟拿起桌面的石盘上的方巾,将她的手从水龙头下捞出,慢条斯理的擦拭,动作很轻,说话的语气也很轻。
“你不会毁了它,因为你比任何人都珍惜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