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忆特别听劝地像一只八爪章鱼一样,紧紧缠在了孟江南的身上。
“你怕痒吗?”孟江南扭头问了一句。
“你没事问我这个问题干什么?”言忆的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极力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警告着孟江南,“孟江南,我警告你!你可别乱来!不然我就……”
言忆想了一会儿才想到她应该拿什么来威胁孟江南:“不然我就告诉叔叔阿姨,说你欺负我!反正我现在有阿姨的联系方式,随时随地都可以跟阿姨告状。”
孟江南听言忆这么威胁他,他就伸手抓住了言忆的脚。
“老弟!你要干什么?放开!”言忆怕得不行,想缩回脚,可孟江南的力气太大了,她挣脱不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跟阿姨告状?”
像陈以安和言祁特别了解言忆的人知道,言忆最怕的就是被别人挠脚心了。
现在她的脚的命运被掌握在孟江南的手里。
她害怕孟江南会挠她脚心,但她又不能把她害怕的心理表现出来,万一被孟江南看出了她的“弱点”,他就挠她脚心、以后他嘲笑她怕痒怎么办?
于是她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嘴硬道:“孟江南,我告诉你,要是我跟阿姨告状的话,我会让阿姨在你被叔叔教训的时候,把你挨揍时的样子拍下来,再让她发给我。”
“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让我看见你挨揍时狼狈的模样吧?”言忆跟孟江南“好声好气”地商量着,“只要你把我的脚松开,一切都好说,我也会考虑放你一马的。”
孟江南一下子就听出言忆正在强装镇定,就问道:“你是不是最怕被人挠脚心了?”
一下子被孟江南猜中了,言忆顿时尴尬得不能再尴尬了。
“哪……哪有?你在乱说什么?我怎么会怕被人挠脚心?真的是!你少瞧不起人了!”言忆依旧嘴硬着,她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孟江南的!死都不会!
孟江南听言忆这样说,坏心思得作势要去挠言忆的脚心。
言忆见孟江南的手指离她的脚心越来越近,她似乎已经感觉到痒意了,她抗拒地将脚趾紧紧蜷缩在一起,拼命挣扎着,想把自己的脚从孟江南的手里挣脱出来。
“你要是不怕痒的话,你这么害怕干什么?”孟江南轻笑了一声。
“我这根本就不是害怕!你……你懂什么?”言忆特别理直气壮,“我刚才踩进积水里了,脚上那么脏,为什么要让你抓我的脚啊?所以我才要挣脱开,好吗?”
孟江南大咧咧的:“这有什么关系?我之前搬了那么久砖块,衣服上都是淤泥,我都没嫌弃,现在你就只是踩在了积水里,有什么脏的?”
“我只不过就是帮你擦一下脚上的水而已,要不然你一会儿穿进鞋子里的时候,会把鞋子弄湿的。”
言忆反问道:“这里又不是阿姨的车里,可没有阿姨用来擦车的干毛巾,你打算怎么给我擦脚上的水?”
孟江南揪起衣服:“我的衣服是干的。”
言外之意就是要用他的衣服给言忆擦掉脚上的水。
“不行!”言忆死活不同意,“你已经洗完澡了,衣服也是干净的!我自己把脚上的水擦在自己的裤子上就行了。”
“今天下那么大的雨,你昨天晚上洗的校裤干了没有?”孟江南问了一句。
“这个……”言忆不是很确定,“我把校裤晾在阳台里了,下雨之前不是有太阳吗?应该晒干了吧。”
“下雨的时候,你的校裤有没有被收回家里?窗户有没有关?你确定你昨天洗的校裤没被打湿?”孟江南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言忆弱弱开口:“不确定。”
“那不就行了?要是你昨天的那条校裤没干的话,你明天就再穿身上这一条就行。”孟江南摸了摸言忆的裤脚,自言自语着,“没被打湿太多,明天能穿。”
他怕言忆的脚底会有石子,就轻轻地拍了拍言忆的脚底,没发现异物之后,他就掀起自己的衣角,小心翼翼地替言忆擦起脚来。
言忆痒得“咯咯”直笑,眼泪都笑出来了,脚趾都蜷缩在了一起,边笑边说:“孟江南,老弟,你饶了我吧!实在是太痒了!”
“你刚才不是说你不怕痒吗?现在怎么笑成了这样?”孟江南被言忆的前后矛盾逗笑了,“还是说,之前你被我说中了?你真的特别怕被人挠你的脚心?”
言忆笑得停不下来,只能点头。
“你怕痒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事,你至于死不承认吗?”
“我怕被你知道我的弱点之后,以后我把你惹生气了,你就会报复我。”言忆笑了好久,才终于缓了过来。
孟江南觉得他听到的是他今年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我怎么报复你?挠你的脚心?”
“那不然呢?”言忆反问。
孟江南觉得他在言忆的眼里就是一个傻子:“我是傻子还是有病?难不成以后你一惹我生气,我就当着很多人的面,把你的鞋子脱了,然后挠你脚心?别人肯定会觉得我是不是有什么病。”
“话说回来,我特别不喜欢别人威胁我。”孟江南身后的小恶魔尾巴疯狂甩着,“刚才你说要跟我爸和阿姨告状,是吧?还让阿姨把我挨揍的样子发给你,是吧?”
言忆听孟江南的语气里带着怒气,吓得连忙跟孟江南求饶:“老弟,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晚了!”孟江南抓紧言忆的脚踝,坏心思冒上来了,“你刚才把你的弱点告诉我了,那我不报复你一下,岂不是有点对不起你的自爆弱点?”
他说着就伸出“魔爪”,离言忆那只刚才被他擦干净的脚越来越近。
言忆本想踹孟江南的,可她怕自己要是真的踹了他,他一生气,就疯狂挠她脚心报仇怎么办?
“老弟!你最好了!别挠我!我知道错了。”言忆忙跟孟江南认错。
“哦?那你自己说,你错哪了?”孟江南的指尖快要贴上言忆的脚心了,“要是你说的话,让我不满意的话,你懂的。”
孟江南的恶魔本质收不住了,威胁道。
言忆怕孟江南会说到做到,语速飞快:“我不应该威胁你的,我不会跟叔叔阿姨告状的,我保证!”
“还有呢?”孟江南反问了一句。
言忆开动着脑筋:“我不应该打你的,也不应该揪你的头发,更不应该拧你腰上的肉的。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孟江南点了点头,很是满意,可他怕言忆只是为了逃过“惩罚”,等危机过去了之后,言忆还会再做出同样的事情:“你该不会是为了安抚住我吧?你嘴上说着知道错了,说保证不会再那样做了,说不定下次你还会再犯。”
“这次我有那么好的报仇的机会,要是失去了这个机会的话,下次再有这个机会就难了。”孟江南坏笑着。
言忆控诉着孟江南:“老弟!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我已经跟你道歉了!怎么还要报仇?你简直太过分了!”
“你难道不怕我挠你脚心?”孟江南觉得言忆的胆子太大了,“你的脚在我的手里,你看看我的指尖离你的脚多近,怎么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呢?”
言忆一秒就破功了:“我错了!老弟,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孟江南松开了言忆的脚。
接着抓住了言忆另一只还带着水的脚。
“老弟!我跟你商量一件事!”言忆哭丧着脸。
孟江南点点头,侧头看着言忆:“你说吧,我听听你要说什么。”
“我真的怕痒,你一会儿别用手帮我擦了吧。”言忆可怜兮兮地看着孟江南,“我知道你最好了,肯定会答应我的对吧?”
孟江南摇头:“我是担心你的脚上有石子,所以我先帮你用手拍掉,要是有石子的话,我直接用衣服帮你擦的话,石子就会在你的脚底跟我的衣服之间摩擦,把你的脚弄疼了怎么办?”
言忆知道孟江南是为她好,也知道孟江南是担心她,可她是真的怕痒啊!
“我可以自己擦吗?”言忆怕孟江南会反问她怎么自己擦,就连忙加上一句,“我在自己的脚上蹭一蹭,就知道有没有石子了。”
孟江南的语气里含着不容拒绝的意味:“石子把你的脚划破了怎么办?不行!”
见自己没法说服孟江南,言忆只好认命了:“那你快一点,不然我怕痒,会笑很久。”
“行。”孟江南说着就拍了拍言忆的脚底,觉得言忆的脚有一些凉,在用衣服给她擦完脚上的水后,就用双手捂住了她的两只脚,觉得他没法很快把言忆的脚捂暖,干脆把衣服掀开,让言忆的脚贴在了他的肚子上,嘱咐着言忆,“你的脚有些凉,我帮你暖一下。你回家之后用热水泡个脚,洗个热水澡,知道了吗?”
言忆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暖意吗,可她痒得边笑,边小声地“嗯”了一声,话断断续续地飘进孟江南的耳中:“好痒,我快要笑死了。”
孟江南带着惧意,连忙喊了一声:“老姐?”
言忆听孟江南叫她,她边笑边应了一声:“叫我干什么?”
孟江南似是松了一口气:“你这不是没被笑死吗?”
“现在笑死了。”言忆笑了好久,终于停下来了,就来了这么一句。
孟江南“噢?”了一声,像是要确认一下言忆的话的真实性,把手伸进衣服里,作势要挠。
“老弟!我错了!你别挠我脚心!”言忆本想在孟江南的背上安静地保持一动不动的,可她怕孟江南真的会去挠她的脚心,就怕了:她实在是不想再笑了,于是她立马出声了。
“原来你没有笑死啊!你吓我一跳!”孟江南说着将言忆的脚从衣服里拿出来,弯下腰,“好了,你穿鞋吧,回家之后立马洗热水澡,知道了吗?小心着凉。”
言忆从孟江南的身上爬下去,踩在鞋面上,伸手抓住孟江南的胳膊:“你让我扶一下,我怕我会摔跤。”
孟江南特大方地让言忆把他当人型扶手:“行,我就当是在做好人好事,让你扶着吧。”
言忆穿好鞋,拎起放在一旁的书包之后,又把地上的袜子捡了起来,抬脚迈上台阶,又跟孟江南挥了挥手:“老弟,你快回去吧,阿姨一会儿该等急了,明天见。”
“好,明天见。”孟江南说完之后就转身下楼了。
可他只是下了两阶台阶,靠在墙边听着言忆的脚步声,等听不到言忆的脚步声之后,他蹑手蹑脚地又往楼上走,刚上了一层楼,就看到言忆正站在窗边,看着窗外。
孟江南轻咳了两声。
言忆听到声音,被吓了一跳,立马回头,看着眼前的孟江南:“老弟,你怎么上楼了?”
孟江南挠了挠头:“我想了想,觉得应该把你送到家门口,我担心你一个人上楼的话不安全。”
他说着就拉住言忆的胳膊:“走吧。”
他没问言忆为什么还没上楼,也没问她为什么站在窗边。
但他心里清楚,言忆是为了看着他下楼、坐进车里,再亲眼看着车开走。
言忆走到家门口,从兜里掏出钥匙:“我到家了,老弟,你快回去吧。”
她今天那么晚到家,心里已经做好了会挨一顿揍的准备,她不想被孟江南看到那么狼狈的自己,也不想看到孟江南对她投来的同情的目光。
孟江南朝言忆挥了挥手:“好,那我就回去了。”
言忆见孟江南转过身就要下楼,连忙开口叫住了孟江南:“等一下!”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孟江南扭回头,“是要和我说什么吗?”
“今天谢谢你。”言忆抿了抿唇,“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知道你铺砖块其实是怕我把鞋子弄湿;也谢谢你背着我走了许多路。你搬砖块都已经那么累了,可你还背了我那么久。我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孟江南露出一抹特别灿烂的笑来:“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们既是同桌,也是朋友嘛!不用客气的,你快回去吧,外面凉。”
言忆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子,声音特别轻:“谢谢……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