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雯停止录像,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提醒着:“小忆,你去把脸上的泡沫洗掉,不早了,你得回家了。”
言忆连忙点头,转身就跑进了厨房,挽起衣袖,将脸上的泡沫冲洗干净。
脚步声在言忆的身后停下,言忆怕水进眼睛里,就闭着眼,还以为是陈以安跟着进来了,眼睛仍旧闭着,转过身子,指了指自己的脸:“以安,你帮我看一下,我的脸上还有泡沫吗?”
“这里还有一点没洗干净。”那人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言忆的脸,开了口。
听到那人的声音之前,言忆怎么也没想到跟进来的人是孟江南。
她还以为孟江南会凭借着他的绅士风度,让女士优先。
“老弟,怎么是你啊?”言忆转回到水池边,摸到水龙头,又仔仔细细地洗了一把脸。
孟江南用特别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她已经是我家的常客了,所以,我跟她不需要客气,就把她赶去卫生间洗脸了。”
言忆从口袋里掏出孟江南给的手帕纸,抽出一张纸巾之后,把手帕纸塞回口袋,将纸巾展开之后,一手擦着脸,一手给孟江南竖了一根大拇指:“真不愧是你!”
“一会儿我跟阿姨一起送你回家。”孟江南在言忆的身后说道。
言忆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已经洗完澡了,就别再出门了。”
孟江南轻笑了一声:“外面下着雨,天那么黑,你坐在车里能看清路吗?你这个路痴,能跟阿姨说出准确的路线吗?”
言忆觉得孟江南实在是太冒昧了,虽然说他说出的是事实,可她觉得实在是太扎心了。
“老弟,你实在是太过分了!”言忆跺着脚,“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孟江南立马道歉:“老姐,对不起,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说你了。”
“哼!”言忆冷哼了一声,“你自己老实说!你哪一次跟我保证了之后,是不再犯的?”
孟江南抬起手摸了摸鼻子,很是尴尬地扯开话题:“你还有什么作业没做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言忆没被孟江南带偏:“你之前跟我保证过,不会再揉我的头了,可结果呢?你照样揉我的头!还有!你还说以后不会再把我惹哭,你自己讲,你把我惹哭几次了?还保证说不惹我生气,你做到了没有?”
“没有。”孟江南的气势弱了下来。
“既然你做出了保证,你就要做到;要是你做不到的话,那你就不要总是随便做出保证。”言忆把脸上的水擦干之后,把纸巾扔进了垃圾桶里,“老弟,麻烦你给我让个道,谢谢。”
孟江南迈步走到灶台旁边,给言忆让出了道:“老姐,你等我一会儿。”
言忆没给孟江南答复,直接走出厨房,来到沙发旁边,拿起自己的书包,将书包背上之后,对孟颂言说:“谢谢叔叔今天烧了那么多菜款待我,叔叔辛苦了。”
孟颂言笑着摇了摇头:“叔叔只是烧个菜而已,不辛苦的。你们身为学生做的都是脑力劳动,每天都要消耗许多脑细胞,你们才辛苦呢。”
“叔叔下班之后,回到家里没怎么休息就烧那么多菜,怎么会不辛苦呢?”言忆见宋雯已经在玄关处等着了,怕宋雯等急了,就说,“叔叔,那我回家了,叔叔再见。”
孟颂言再次邀请言忆:“小忆,哪天你要是想到叔叔这里来,你就跟那个臭小子说,然后让他给我发消息,叔叔下班的时候买了菜之后回来烧,放学的时候让阿姨来接你,记住了吗?”
言忆觉得心里涌上了一股暖流,觉得有一些想流泪的冲动:跟孟颂言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可他对她散发出的善意让她觉得备受感动,她自己的父母对待她的时候都没有做到如此。
她硬生生地把即将倾泻而出的眼泪憋了回去,点了点头之后转移了话题:“对了,叔叔,以安呢?她还没有洗好脸吗?我怎么没看见她?”
“以安让你阿姨把刚才拍的照片发给她之后,就先回家等着收照片了。”孟颂言给言忆解释道,伸手取下挂在墙边的钥匙,“叔叔送你到楼下吧!”
言忆刚想拒绝,孟江南的脸上还带着水,抬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将孟颂言挤到了一边:“爸,您还是别下楼了,待在家里把碗洗了吧。洗好碗之后早点洗澡,不然等我跟阿姨回来之后,三个人都要洗澡,到时候会弄到很晚的。”
“还有,爸,您晚上早点休息,明天还得要上班呢。”孟江南提醒道。
接着,孟江南又对宋雯说:“阿姨!我跟您一起送她回去吧!她在那么昏暗的环境下,看不清路的。而且,我不仅知道她家的地址,还去过她家好几次了,早就已经熟悉去她家的路了。要是您不知道该往哪条路走的话,我可以帮您指路。”
宋雯觉得孟江南说得很有道理,就点头同意了。
言忆气得跺着脚,孟江南这不是在变相地说她是路痴吗:“那是我家!我能不知道我家住在哪里吗?怎么还需要你指路呢?你还是待在家里好好做作业吧!你要是做不完作业的话,明天又得要被老师骂了,你就别送我回去了。”
孟江南像是耳聋了,没听到言忆的话一样,根本就没搭理,从鞋柜里拿出了一双凉鞋,蹲在一旁穿好鞋,瞥见言忆的脚上还穿着拖鞋,就说:“老姐,你快换鞋吧,别多说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家之后还要洗漱,晚上还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吗?”
跟言忆说完之后,孟江南很是嫌弃地看着孟颂言:“爸,您别跟下楼了,您那么不舍得她回家,要是送她下楼的话,您岂不是又要拉着她说很多话?那样的话,您还让人回家吗?外面下着雨,为了安全起见,阿姨的车速会很慢,您老人家打算让言忆还有我跟阿姨几点到家?”
孟江南一边说着,一边把鞋子放在了言忆的面前,又把旁边的小板凳搬到言忆的身旁:“老姐,你把书包脱下来,我帮你拿着吧!你坐在椅子上换鞋吧!”
言忆将书包脱了下来,把书包递到孟江南的面前,好心地提醒了一句:“我的书包有点重。”
“我倒要看看你的书包会重到哪里去。”孟江南很是不屑:他之前背言忆的时候,都没感觉到言忆加上她的书包有多少重量,她这么提醒他,是看不起他吗?
他自信地单手接过言忆手里的书包,身子不由往下一坠。
直起身之后,掂量了一下书包的重量,觉得言忆的书包重了不止一点半点。
孟江南不可置信地看了好几眼手里的书包,确认了好几遍是不是言忆拿错书包了。
可不管他怎么揉眼睛,不管他怎么确认:手里拿着的是言忆的书包没错,可他为什么会觉得言忆的书包变得跟他的书包一样重了?
“你的书包里装了什么?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重了?”孟江南看着正坐在小板凳上换着鞋的言忆,“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言忆把鞋带系好,给孟江南做出解答:“阿姨往我的书包里放了几包面包和牛奶,所以书包就变重了。”
孟江南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孟颂言站在一旁,几乎快要把牙咬碎,他真的好想把这个糟心的儿子丢了:这个臭小子怎么说话呢?怎么能这么说他爹呢?他是那种分不清主次的人吗?
“我就是送小忆到楼下而已!”孟颂言越想越气,实在是气不过,怒瞪着孟江南,“不过,说实话,我真的很舍不得小忆。”
“要不然,我跟着你们一起把小忆送回家吧!”孟颂言觉得他的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好了,“刚好可以让我熟悉一下去小忆家的路。”
言忆被孟颂言的这句话吓到了:要是在送她回家的途中,她忍不住揍孟江南的话怎么办?她岂不是又当着孟颂言的面揍他的儿子了?
孟颂言对她的印象不好了该怎么办?
于是言忆立马摇了摇头:“叔叔,您已经辛苦一天了,应该待在家里好好休息才对,不用跟着我们来回奔波了。”
孟颂言很是听劝,毕竟言忆是为他好。
他因为不能跟着孟江南和宋雯一起送言忆回家而叹了口气,可知道言忆是在为他着想,不能送言忆回家的失落感就消了许多,心里再次将言忆跟孟江南比较起来:听听!还是小忆说的话听得舒服!小棉袄就是贴心!
目光投在孟江南的身上,心里想着:为什么他的孩子是这个臭小子,而不是言忆这个小棉袄呢?
这般想着,孟颂言狠狠地瞪了孟江南一眼。
孟江南察觉到自己被瞪了一眼,特别好奇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就问:“爸,您没事瞪我干什么?”
“要是我的孩子是小忆的话就好了,我看见你就来气。”孟颂言“哼”了一声。
孟江南觉得自己的心被扎得千疮百孔:早知道他刚才就不问孟颂言了。
“那您一会儿别下楼了,这样的话,您就不会看见我了,也就不会生气了。”孟江南给孟颂言出着主意。
孟颂言听孟江南这么说,特别叛逆地换上鞋:“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偏要把小忆送到楼下!你管得着吗?”
孟江南耸了耸肩:“您开心就好,我当然管不着。”
言忆让出道,对孟颂言说:“叔叔,您先出门吧。”
孟颂言再次叹了口气:他想走在言忆的身后,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多看看言忆了。
可他知道言忆是尊重长辈,他总不能不领言忆的情,于是,他跟在宋雯的身后出了门。
天赐像是知道言忆要回家了一样,就跑到言忆的脚边,用脑袋蹭着言忆的腿,不停叫着,似乎是在跟言忆道别,也像是在挽留言忆。
言忆揉了揉天赐的脑袋,轻声安慰着天赐:“天赐,你要乖,要听话,要是有机会的话,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还有,天赐,你要对孟江南跟叔叔好一些,知道了吗?”言忆给天赐讲着道理,“得要像我说的那样,要一视同仁,记住了吗?”
天赐叫个不停,将前爪搭在了言忆的腿上,后腿一蹬,就跳到了言忆的腿上。
言忆抱住天赐,轻轻顺着天赐的毛:“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但我真的得要回家了。”
天赐听懂了言忆的话,在言忆的脸上蹭了蹭之后,又将鼻子在言忆的脸上贴了一下,像是亲了言忆一口。
言忆被天赐可爱到了,就捧住天赐的脑袋,在天赐的脑袋上亲了好几口:“我实在是太喜欢、太爱天赐了!”
天赐特别懂事,他担心言忆到家太晚,就依依不舍地从言忆的身上跳了下去,又叫了两声,似是在跟言忆说“再见”。
言忆朝天赐挥了挥手:“可爱的天赐宝宝,我们下次再见。”
孟江南见言忆跟天赐告别完之后,朝言忆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老姐,你先出门吧,我得把门关上。”
言忆迈出门,楼道里迎面吹来的寒风让她不由打了个寒颤,抬起手来抱住了手臂。
孟江南一手拎着言忆的书包,一手拿起门旁的伞,将伞递到言忆的面前:“老姐,一会儿还是你撑伞。”
“好!知道了!”言忆接过伞,应了一声。
孟江南把门关上之后,再试着推了一下门,见门被关好之后,就探出头看了一眼楼梯的潮湿程度,随后看着言忆:“要是到楼下之后,积水很深的话,我就背着你走。”
她不是第一次被孟江南背了,也就没必要再跟孟江南客气了,就很自然地点头同意了孟江南的提议。
“那就辛苦老弟啦!”言忆笑得眯起眼。
孟江南指了一下楼梯:“我先下楼,你跟在我的身后,这样的话,我可以帮你挡一下风,你就不会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