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叫两下吗?”言忆纠正着孟江南话里的错误,“你明明捏了三下!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数着的!”
孟江南点点头,顺着言忆的话:“你说得对,我捏了三下,是我数错了。”
“哼!你数学成绩那么好有什么用?还不是数错了?”
孟江南被言忆这可爱劲逗笑了,没反驳什么,只是点点头:“的确,数学成绩好的确没什么用,我们现在学的知识,以后说不定用不上呢。”
言忆瞪大眼,看着孟江南:“老弟,你怎么那么说呢?现在学到的知识,肯定有学它的意义的!”
“怎么?”孟江南挑了挑眉,“难不成以后去超市买东西,你必须要把奥数题解出来之后,收银员才会让你把东西带走吗?”
言忆不想去搭理孟江南了,她觉得孟江南都是理,她说不过。
于是言忆就把注意都放在了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的顾墨身上。
孟江南刚想再说什么,意识到有一道带有敌意的目光朝他刺了过来。
朝着那道目光的来源看过去,孟江南就与宋观棋对视上了。
见孟江南发现了他的目光,宋观棋非但不慌,又用带着挑衅意味的眼神对上了孟江南的视线。
两人的视线一路带着“噼里啪啦”的火花闪电在空中相撞,随后在空中炸开,犹如绚烂的烟花。
意识到旁边的人好久都没再开口说话了,言忆觉得这不太符合孟江南的性子。
之前的话,要是发现她不愿意搭理他之后,孟江南会说些什么哄一哄她,或者是跟她道歉,亦或是说些什么逗她开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陷入了沉默。
难不成孟江南是因为她不搭理他了,所以他就在她那里受挫了?就不想再跟她说话了?
他是觉得他得要一直要哄着她,一直要注意着她的情绪,所以他觉得疲累了吗?
他不愿意再逗她开心了吗?
还是说,他见她不开口回应之后,他觉得他的话得不到回应,心里就失落了,去做他热爱的数学题,好抚慰一下他那受伤的心灵了吗?
可她没听到身边传来的笔和纸摩擦时的“沙沙”声。
难道有题目难倒了年级第一?
说起来,言忆还没见过孟江南被题目难住的样子呢!
她幸灾乐祸地想去观察一下孟江南抓耳挠腮的样子,想看看这个智商高得爆表的人,因为解不出难题而发愁的样子,是不是和他们这些常人一样。
于是,她悄咪咪地转过头,把视线从顾墨身上挪到了孟江南的身上。
与预想中的不同,孟江南一手捧着书,一手转着笔,视线没放在手中的书上,而是用一种如无风的湖面,掀不起一丝涟漪的眼神看着某一处。
言忆顺着孟江南的视线看了过去,就见宋观棋正看着他们的方向。
与孟江南的眼神不同,宋观棋的眼神似是一头蓄势待发的恶狼。
见言忆看向他之后,宋观棋就把凶狠的眼神一秒收起,用满含笑意的眼神看着言忆,嘴角还露出了一抹柔和的笑。
宋观棋一秒转换了表情,速度快得让言忆以为是她看错了。
言忆看着宋观棋,笑眯了眼,抬起手来朝着宋观棋挥了挥爪子。
做完这些事之后,言忆转向孟江南,举起手里的作业本,将作业本把孟江南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的。
“怎么了?”孟江南垂眸看着言忆,“你是要让我看你的作业吗?”
言忆把作业本放在背后,身子靠在墙上,把作业本夹在她和墙的中间:“你想太多了!你一直看着观棋哥哥干什么?”
孟江南觉得好委屈:明明是宋观棋先用特别凶狠的眼神看着他的,根本就不是他要盯着宋观棋看好吗?
既然言忆和宋观棋已经认识了好多年了,那么言忆肯定是更加倾向于偏向宋观棋的,于是孟江南将话题引开了:“你之前说,你发现了一件事情,你到底是发现了什么事啊?”
“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言忆一脸好奇地看着孟江南,“你为什么总是好像总是不太待见观棋哥哥啊?他没有做什么惹你生气的事情吧?”
“我从来都没有不待见他,是他对我有敌意。”孟江南抬眼看向坐在教室角落的宋观棋。
目光刚落在宋观棋的身上,宋观棋就灵敏得察觉到了,准确无比地对上了孟江南的视线,眼神又变得凶狠。
“他看我的那种眼神,像是我抢走了他的东西一样。”孟江南摸着下巴分析着,“老姐你说,该不会是他觉得要是我跟他一起参加数学竞赛的话,我会抢走他的风头?”
“还是说,他以前一直都是年级第一,可现在到了初中之后,年级第一的宝座变成我的了,他就觉得我把属于他的年级第一抢了,所以特别憎恨我?”
言忆在孟江南的胳膊上拍了一下:“你别胡说!观棋哥哥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介意这种事情的!你别把观棋哥哥说得如此不堪!”
孟江南捂住胳膊,心里一阵委屈:他就知道言忆肯定会帮宋观棋说话!她还因为帮宋观棋说话而打了他一下。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他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老姐,你简直太偏心了!”孟江南控诉着言忆的行为,“你居然打我!一个是你从小就认识的哥哥,一个是和你关系很亲近的同桌,两个都是你生活里很重要的人,你应该公平对待。你刚才打了我一下,下课之后,你也应该打他一下!这样才公平!要不然我心里不平衡。”
言忆被孟江南整无语了:“观棋哥哥又没有犯错,我为什么要打他?”
“那我犯了什么错了?你就要打我?”
言忆沉默了一会儿,疯狂找着借口:“因为你污蔑观棋哥哥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所以我才打你。”
“你的理由把我说服了,我说不过你。”孟江南把手里的书翻开,想继续做剩下的题。
孟江南的笔刚落在书上。
言忆突然觉得眼前一亮,抬头看了一下头顶的日光灯,外面的天早已经变得乌漆嘛黑,所以,教室里的灯早就已经打开了。
那么刚才突然亮起来的东西是什么?
“老弟,你刚才有看到什么吗?”言忆拍拍孟江南。
孟江南点点头:“看见了,你问的是闪电吗?”
闪电?
孟江南的话音刚落,雷声就如同天际的战鼓一般被猛然擂响,震耳欲聋,仿佛整个世界的空气都在这一瞬被震撼得颤抖起来,就连脚下的地砖都好像随之颤抖,声响穿透了云层,直击人心。
雷声响起的下一秒,教室里的灯就随之灭了。
“啊——”班上一些胆小的女生都吓得大声惊叫起来。
言忆也不例外。
言祁还在的时候,只要一打雷,就会带着言忆钻进衣柜里,然后伸手捂住言忆的耳朵。
这样的话,骇人的闪电和雷声都被衣柜阻挡在外面。
言忆也就不会那么害怕。
可这一次,是言忆第一次在学校里遇到如此恶劣的天气。
言忆紧紧闭上眼睛,抬起手将耳朵堵住,吓得瑟瑟发抖。
“哥……哥哥。”言忆的眼泪从脸上滑落,喃喃开口,“言祁,我害怕,你能不能回来保护我?我好害怕啊……”
言忆刚发出“哥”的音,孟江南就听到了,他本以为言忆是在叫他,可听到言忆后面的话之后,他才发现是他想错了。
知道言忆特别没有安全感,也知道言忆现在正处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孟江南担心把书从高处扔下去,发出的巨大响声会再次吓到言忆。
于是,他就弯下腰,把手里的书和笔往地上轻轻放下,起身伸手揽过言忆,把小小的人搂入怀里,轻轻拍着言忆的背,小声哄着:“没事的,不怕,哥在呢,哥哥保护你。”
言忆觉得自己处于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把脸埋进了那人胸口。
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安心,她觉得是言祁回来了,就把堵住耳朵的手放了下来,环住了孟江南的腰:“哥,我想你了,你能不能不要走?你陪着我好不好?”
孟江南见窗外又来了一道将周遭的一切瞬间照亮的闪电,担心接下来的雷声会再吓到言忆,就连忙抬手把言忆的耳朵捂住了,轻声道:“好,哥不走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顾墨听到身后的说话声,就转头看了一眼。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言忆正抱着孟江南的腰,脸也埋在了孟江南怀里;而孟江南替言忆捂着耳朵。
而他刚才听到孟江南嘴里说的“哥”。
顾墨不加掩饰地上下打量着孟江南和言忆:他们是兄妹吗?可为什么一个人长得那么高,另一个人长得跟营养不良似的;又为什么一个姓孟,另一个姓言;而且两人的长相也不相同。
他又想到之前孟江南的母亲离世了的事情,心中了然:“你们是重组家庭的兄妹吗?”
孟江南之前光顾着哄言忆了,也就没能注意到顾墨投来的眼神,听顾墨开口说话了,这才意识到顾墨正看着他们呢。
“不是!”孟江南用口型说着,又瞪了顾墨一眼,“看什么看啊!转过去!有什么好看的?”
顾墨见孟江南生气了,就连连点头,举起双手,做出一副投降的姿势,慢慢转了回去。
孟江南环顾了一下教室,见没人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担心一会儿有人为了收拾书包而转过身,看见他和言忆拥抱在一起,到时候,又要被他们起哄了。
孟江南就搂着言忆,转了个身,让言忆靠在墙上,而他面对着黑板报,用身体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言忆。
言忆的眼泪一直“哗哗”得流,将孟江南的衣服都打湿了。
“哥哥,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言忆揪紧孟江南的衣服。
孟江南点点头,“嗯”了一声,怕言忆听不见他说话,就把堵着言忆耳朵的手松了松:“你想和哥哥说什么?你说吧,哥哥听着。”
言忆把眼泪往孟江南的衣服上蹭,开始自顾自地说起来:“哥,我现在过得挺好的,我考上了星晨中学。”
“我以前跟你提过的一个很好的朋友,她跟我是同学,还是我的后桌,是不是特别棒?”
孟江南松开一只捂着言忆耳朵的手,轻抚着言忆的背:“嗯!很棒!然后呢?”
言忆吸了吸鼻子:“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年级第一是我的同桌,他对我挺好的,有时候我觉得他很像你,他可照顾我了,不过他有时候很欠揍,会惹我生气,就跟你一样,总说我矮!”
“他可讨厌了!他还把我惹哭了!”言忆委屈道,“哥,你说他讨不讨厌?”
孟江南不知道到底应该说“讨厌”呢,还是“不讨厌”呢。
说“讨厌”吧,那他就是在说他自己很讨厌;要是说“不讨厌”吧,身为言忆的哥哥,肯定会依着自己的妹妹的。
可要他自己说自己讨厌,他没法做到。
于是,孟江南就机智地把问题抛了回去:“那你觉得他讨厌吗?你讨厌他吗?”
言忆顿了顿,摇了摇头:“他平日里对我不错,所以我不讨厌他。他像哥哥你一样,我怎么会讨厌哥哥呢?你说是不是?”
“嗯,就知道妹妹最好了,不会讨厌哥哥的。”孟江南揉揉言忆的头发。
孟江南刚把手放在言忆的头上,言忆就跟平时一样,炸了毛:“言祁!我都跟你说了好多次了!让你不要弄我头发!”
言忆推开面前的人,看清面前的人时,没说完的话已经收不住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孟江南?”
“嗯!你继续说。”孟江南点点头,“不用觉得尴尬。”
言忆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是不去看孟江南。
她刚刚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啊?
应该没说什么吧?
只要她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她就会幻想着言祁还在,也会自言自语地跟“言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