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说到,齐墨被陈婉君的决绝伤到,负气离开。走前交代陆羽鸿,照顾好她。
陆羽鸿觉得此局无解,但他庆幸苏耀文总算还肯让他照顾陈婉君。
夜里,苏耀文又亲自去了一次病房,给陈婉君送了一颗野山参。他在陈婉君的床沿坐了下来,一边爱抚其手,一边说道:“山参补气,你让鸿儿这两天炖了给你喝。
你要赶快好起来,我把婚期定在夏至。”
陈婉君始终侧脸盯着窗外夜色,面无表情。
“看来夫人是累了,不愿多说,那就早点休息吧。”
他又伸手去摸陈婉君的脸,却被陈婉君无情躲开。
苏耀文着实见不得陈婉君的这种无声地抗拒。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她那样,已经跟他亲密多次,却依然对他冷若冰霜。他当然还有那无法言说的妒忌之心,他知道玄灵才跟太元有过一次,她就给了祂千年万年至死不渝之爱。而自己如今把该做的都做了,却依然无法得到她的心,为什么?他收起自己的温柔,捏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掰了过来,待两人目光相交,他才再次开口:
“看着我说话。”
说完他就用力地朝她的嘴唇吻了下去。陆羽鸿此刻寸步难行,除了侧头垂眸别无他法。陈婉君可以在无人之时任凭苏耀文摆布,但她无法接受苏耀文让陆羽鸿在一旁目睹这一切。她心头恨意萌生,用了她唯一可以反击的武器,她的牙齿。她抓住机会就朝着苏耀文的嘴唇狠狠地咬了下去。
苏耀文再一次尝到了血的味道,还有痛觉,他更兴奋了。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让他痛过,只有太元可以。在苏耀文看来,那也是爱的感觉。他直起身子,舔了唇上的口子,然后用指尖抹去陈婉君嘴边血迹,再一次将手指放到嘴里啜了一口。
他带着邪魅的笑意,兴奋说道:
“上次是手,这次是嘴,你这么喜欢咬,一会儿我让你尽兴。”
“呸!不要脸!”
苏耀文听见陈婉君骂他,兴致更甚,他欲望来了,迫不及待。他要尽快回到酒店,用其金鳍青鳞之身,与她好好亲热一番。
苏耀文走后,陈婉君想下床去卫生间漱口,她尝试坐起来,胸口瞬间传来刺骨疼痛。她皱眉扶胸,轻哼一声。陆羽鸿都来不及心痛就必须振作起来,因为他还要照顾陈婉君。他连忙上前问道:
“你起来干嘛?”
“我去漱口。”
“别动了,我去给你拿水和盆子。”
陆羽鸿给她漱完口,又对她说:
“你既然坐起来了,我顺便帮你把身上擦洗一下,泡个脚,这样睡得好一点。”
“好。”
“我去给你打水。”
陆羽鸿一边说,一边朝卫生间走了过去,嘴上还在继续唠叨:
“下次你要起来就跟我说,我会帮你扶起来。你自己用力会撑开伤口的,你懂吗?你伤口虽然面积小,但是很深,随意乱动会伤到里面,身体组织的恢复很难很慢的,医生说……”
可是等陆羽鸿再一次从卫生间打了水出来,陈婉君已经倒下了,就这样随意倒在了床上。他想起苏耀文的话,心中泛起难以自控的愤怒。他的愤怒来自于苏耀文的变态,来自于他的无能。他生在富商巨贾之家,从小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纵横半生,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压制过。现如今他不仅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反而屡次三番亲眼目睹她被人欺凌。他摔了面盆,狠狠一拳,砸到墙上。墙没事,他的手肯定破了。这悬殊实力,就好像他和苏耀文,他这么一想,就更恨了,又是一拳,终于有了明显痕迹留在墙上,一点血污。对于墙来说,这污痕,实在太不值一提了。
苏耀文也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沉浸在痛苦和愤怒之中。因为陈婉君在玉虚时非常乖,把他伺候的极其满意。于是在做完之后,苏耀文就放她回来了。
不消片刻,陆羽鸿听见了陈婉君的呻吟。他立刻上前,发现她的伤口又渗出血来,浑身颤抖,冷汗湿衣。他知道她在痛,肯定很痛。这痛痛在她身,却似伤在他心。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希望能够给这冰冷的身体一点温热。
“羽毛……”
“你醒了。”
“我痛。”
“我知道。”
“帮我要一个止痛针和安眠药。我想歇一会。”
“好。”
陆羽鸿正要将她放下,却发现陈婉君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服,不让他离开。
“羽毛,我害怕。”
陆羽鸿当下没忍住眼泪,它们又一滴一滴,沿着他的下巴,滴进了陈婉君的发丝里。
陈婉君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手里衣服越抓越紧。她是痛,但是当她再一次感受到陆羽鸿温热眼泪滴到自己发心的时候,她的恨又超过了那些痛。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挑夏至吗?”
“痛就别说话了。”
“因为那一天,极夜最寒。”
陆羽鸿这下算是明白了。苏耀文在报仇。他是在报玄灵当年夺妻之恨。
陈婉君继续说道:
“不要再哭。他从我们的痛苦中获取快乐,你越难受,他越快乐。你越挣扎,他越享受。”
“我又不是木头,我怎么可能没有感觉!不要说你是陈婉君,就算是一个我不认识的普通女人,看他那样做,我也会难受。”
“我不难受。我的痛,是伤口痛,是生理上的疼痛。我不会因为他对我的所作所为而难受。所以我也不许你难受。”
“那你害怕什么?”
“害怕失去你。”
“不会的。我永远都会陪在你的身边,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指的不是你在不在我身边,我怕的是你也去做傻事。”
陆羽鸿知道陈婉君口里的傻事是指齐墨不知道去干嘛了。他知道,但凡他能想到一条制约苏耀文的方法,他也会立刻去做。他理解齐墨,因回道:
“那些不是傻事。是我们认为值得的事。”
“所以你已经撤回了我给安迪的指示。”陈婉君冷冷道。
陆羽鸿长叹一声:“婉君啊,我在外面毕竟也是个一家之主,我有我的分寸。”
“羽毛,我此刻觉得,我害了你一生。”
“怎么会呢,我幸福的时候,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这个幸福,是你给我的。”
陈婉君闻言,突然心头酸楚,舌根生出苦意。一直以来,陆羽鸿都是一个十分擅长换位思考的人,陈婉君同样具有很强的同理心。两人在这一点上,是很相合的。就像陆羽鸿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跟陈婉君和谐相处一样,陈婉君其实也知道应该说什么才能让他开心。
“如果真的有过,那我很荣幸。”
“真的有过。”
陆羽鸿拿出手机叫门口的安迪替他去要止痛针,自己则一直陪在陈婉君身边。陈婉君打完针,吃了安眠药之后,依然紧紧抓住陆羽鸿的衣角,直到药物发挥作用。
夜里熄灯之后,陆羽鸿不经意之间,发现陈婉君的腹部隐约泛出白光。他轻轻地掀开被子,又解开了她衣服扣子。然后他就看见在陈婉君的肚子上,隐约出现了一朵白色伞盖样的曼陀罗花,花心刚好落在神阙。陆羽鸿怕拍照会惊扰到陈婉君,于是立刻将图案临摹了下来。他记得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个图案,但是他想不起来了。
无论如何,他知道这都是一条不容忽视的重要线索。他的睡意瞬间消失殆尽。他立刻就拿了板子开始搜索起来……
「首先,曼陀罗是藏传佛教中的一种重要的艺术形式……」
「其次,大白伞盖是佛母都铃乾姆的八宝之一……」
随着检索内容的增加,陆羽鸿终于想起来了!他曾经替一个神秘人做过一顶蓝宝佛冠。那人当时给出的佛冠图稿上,有五色宝石镶嵌成五个不同的图案环绕在冠的五个方位,而冠顶就是这样一朵白色伞盖曼陀罗花。
陆羽鸿查到这里,深吸一口气。他连忙走到门口,让安迪进来陪夜,自己则匆忙赶回家中,从密室的工作间内,取出了当年神秘人留下的佛冠原稿。
他确认无误之后,将此稿存录了一版电子稿,然后又将原稿锁好。做完这些,他就登陆暗网,签发了一条江湖寻宝令。
第二天起床之后,陆羽鸿便找机会询问了关于白伞盖曼陀罗图案的事情。
陈婉君闻言,相当吃惊。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身上带着大白伞的秘密,陆羽鸿知道没关系,但千万不能让苏耀文知道!
陈婉君猜测,或许每个神都有其特殊的能力,比如玄灵可以读心。但是她知道苏耀文一定不能读心。因为如果他可以读心,他就不会把她伤成那个样子还觉得很爽。但是,即便如此,陈婉君也不敢向陆羽鸿透露太多。万一苏耀文可以读,他只是很变态呢?
总之陈婉君思前想后,她这样告诉了陆羽鸿:这是她从一个朋友那里学来的藏地瑜伽功,这是一种呼吸心法,可以促进睡眠,治疗她的精神焦虑。她已经练了很多年了,看来昨天才练出了效果。
陆羽鸿表情认可,同时,为了让陈婉君能够好好养伤,也让她的意识稍作喘息,陆羽鸿找到陈婉君的主治医生,跟她求了一个特别的时间,希望她可以说一些苏耀文能够听进去的话。果然很快他就等到了这个特别的时间。
第二天午后,陈婉君正在午睡,陆羽鸿在一旁沙发上做事。他见苏耀文带着一个房产中介来了。这是苏耀文第一次见陈婉君安然睡觉时候的样子。他示意了陆羽鸿和身边的人,不要吵醒她。他悄悄地走了过去,在她身边轻轻地坐下了。陆羽鸿拿眼角余光偷瞄了苏耀文,他不懂这个男人。他如果想要她的身体,他早已得到了。他如果想要她的心,他又怎么会去做这些将她越推越远的事情?
显然苏耀文和陆羽鸿的爱情观是截然不同。在他之前所有的男女经历里面,女人一旦跟他发生了关系,很快就会爱上他,然后爱得不可救药,然后她们就会变得很烦很不可理喻。这也是他来到人间之后,越来越思念太元的一个原因。他既思念从前那个懵懂无知单纯活泼的她,他又渴望跟她真正的发生一些什么。那些被文人墨客无限描绘的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他也想经历,他也想体会。
此刻的苏耀文是平静的,安详的,他盯着陈婉君的眼神,是充满了爱慕的。陆羽鸿觉得时机正好,偷偷的发了消息,叫来了她的主治医生。
崔医生进门之后,便拿了陈婉君床尾的病历显示板,走到苏耀文身边,凑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然后就见苏耀文跟她出了病房。两人在病房门口,进行了长达二十分钟的谈话,终于陆羽鸿的手机收到了医生的回复。他舒了一口气。
苏耀文再次回了病房,在她床前坐好。很快陈婉君的输液信号灯响了起来,她也醒了过来。她睁眼看见苏耀文,又把眼睛闭上了。
“有什么事跟羽毛说。我累了,什么也不想过问。”
“夫人,这些天你辛苦了,是我不好。你既然累了,就好好休息吧。我们来日方长。”
真的苏耀文就这么起身了。他走到门边沙发旁对陆羽鸿说:
“元福里有几套中式院子,你按她的喜好给她挑一套。等你们出院就搬过去。”
苏耀文离开之后,陆羽鸿招呼那个房产中介坐下,然后他问:
“元福里是西湖边最好的中式宅子,根本不可能有空宅。他怎么说能够挑?我在杭州一直都想买那边的宅子,从来没见过有二手房挂牌,你们是不是挂羊头卖狗肉?欺负他一个外地人?”
“先生我们哪里敢呀!实不相瞒,文爷看中那里的房子,说是因为喜欢那个名字。他亲自去联系的业主。我这里几套都是他已经联系好的,是一直空置并无入住的宅子。您看一下户型图。”
“他住哪里?”
“他住元福里最好的那套。”中介回道。
“那就替我挑离那边最远的那套。”
中介点头,指着最角落那套:
“您看下这套,说起来是曲径通幽,实际就是最偏最远。”
陆羽鸿点头:“就这套吧。”
“好的。”
“你可以走了。”
“好,您留步。”
中介走后,陈婉君开口道:
“我是不会住过去的。我的家在蝶谷。”
陆羽鸿并不想回复陈婉君这一句气话。但是他突然想到那一次他从桂语山房出来之后跑去她家大闹一场然后把她家所有的东西都搬回到玫瑰园的事。他此刻似乎可以理解当时陈婉君的无奈和不情愿。
他突然说了一句:
“对不起。蝶谷也不是你的家。你的家在清河坊。”
陈婉君欠了欠身,看了一眼陆羽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
“我已经把那边的房子租出去很久了。现在只有蝶谷是我的家。我所有的东西也都在那里。你现在派人帮我把床头柜抽屉里的锦盒和十八子拿来。我要随身携带。”
“你害怕他也跟我做一样的事?”
“你跟他从来不一样。”
~~~~~~~~~~~~~~~~~~
笔案:
【1】神阙
神阙是人体重要的穴位之一,位于人体腹中部,肚脐中央,属于任脉。神阙有回阳救逆、培元固本、益气固脱、醒神的功效,是治疗胃肠病证的要穴。神阙穴一般不针刺,多采用艾条灸或艾炷隔盐灸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