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唱了两三分钟,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就见一只肥硕的白毛野兔从鬼洞中窜了出来,像是收到了命令,径直跳到柳半吊面前,乖乖的驻足,盯着柳半吊,丝毫没有逃跑的意思。
柳半吊这才收起了嗓子,整张脸都从阴影中挪了出来,又恢复到平日里的模样,一双老眼浑浊不堪,如同死水,他笑嘻嘻的点点头,打量着眼前的兔子,满意道:“不错,够肥够肥,够老子吃两顿了,哈哈!”
说罢,柳半吊一手拎起兔子,心满意足的原路返回,那兔子愣是不带半点反抗,欣然接受即将赴死的命运。
虽说这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可发生的一切已经让小青年看傻了眼,他的腿肚子此刻还在打颤,额头的冷汗更是没断过!
“见鬼了,真是见鬼了……不,柳半吊不是人,他是鬼……”小青年喃喃自语,显然吓得不轻,他焦急的等待柳半吊走远后,便慌不择路的逃离而去。
……
可结果,这小青年不是自己走回去的,而是被村里的贾爷给扛回去的,被贾爷发现时他已经在山脚下昏迷了许久!
当小青年被抬回贾爷家时,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只怪山高村子小,消息传的太快,都听说贾爷从山脚下救了个半死之人,便三五成群的赶来看热闹。
“外公,这人怎么了?”
问话的是贾爷的外孙吴争,一个十七八岁的俊朗少年,等他看清楚昏迷人的面貌时,立刻显出惊讶之色,着急叫道,“耗子?外公,是耗子!”
“耗子”是这昏迷小青年的外号,他本名舒梓安,并不是阴阳村人,而是隔壁舒家村的,他和吴争年纪相仿,二人关系不错,经常一起玩耍,吴争见了好友昏迷,自然十分担心。
贾爷一脸严肃,并没有说话,伸手开始检查耗子的身体,此刻的耗子紧闭双眼,脸色惨白,毫无血气,冷汗直流,浑身抖似筛糠,嘴里不停的喃喃,却听不出说的具体内容。
“哎呀,看这样子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吓着了?”人群中有妇人小声说道。
吴争心系朋友安危,听到妇人的话,赶紧一脸紧张的看向外公。
贾爷见多识广,神形未变,他轻轻的将耗子的眼皮抬起,人群中立刻传来一阵骚动,耗子的眼皮下面是一颗殷红无比的眼珠,如同被鲜血浸染,早已没了黑白之色!
再看另一只眼,也是同样的症状,两颗血眼珠瞬间把当场的气氛弄得相当诡异。
“都让开,让我来看看!”
声音响起,就从人群中走出一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老人家,此人是村里的老医生,村民有个头疼脑热都会去找他,已经年近八十,胡须花白,鹤发童颜,双目炯炯,有长寿之相,村民都尊称他为余老仙。
余老仙走到跟前正要伸手给耗子检查,却被贾爷一把握住了手腕,贾爷面无表情,语气冰冷:“你看看?你能看得了吗?您老还是省省吧!”
余老仙显然没料到贾爷会这么做,一时间竟愣住了,表情愕然。
“贾爷,您这是干嘛?余老仙也是一片好心啊!”
“就是啊,这贾爷怎么没大没小的,不尊重人!”
……
人群中开始出现了不满的议论声,矛头都直指贾爷,都在替余老仙抱不平,毕竟贾爷比余老仙小了近二十岁,此举明摆着是不给余老仙面子,让余老仙难堪。
贾爷却依旧面不改色,也不解释,而是扭头对吴争说道:“争儿,去找你柳三爷来!”
此话一出口,人群中马上又是一阵骚动,一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大家都清楚,贾爷口中的柳三爷,指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柳半吊。
至于为什么贾爷要找柳半吊,这就要提到柳半吊的另一门手艺:通阴阳。
柳半吊捉兔子的手艺确实厉害,村里人不得不服,但这第二个手艺就有些拿不出手了,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吹嘘会通阴阳,却一次都没有真正的施展过。
余老仙这个时候也终于反应过来,脸色变得铁青,气得吹胡子瞪眼,举起拐杖指着贾爷,满是不服气的说道:
“好,真好啊,我好歹是个把脉抓药的,你不相信我,却相信那个柳半吊?行,让他看,你让他看吧,小心把娃儿给看死了!”说罢愤怒的甩开贾爷的手,站到了门外。
吴争也对外公的举动十分不解,人命关天的大事,外公宁愿相信一个吊儿郎当的老赖皮,都不愿相信行医数十年的余老仙,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耗子真的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吓着了,需要会通阴阳的人来医治?可即便是这样,也不应该找柳半吊啊,村里的七奶奶就是通阴阳的好手,为什么不找她呢?
怀疑归怀疑,吴争对于外公的吩咐不敢不从,当下便拔腿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从村头带来了柳半吊。
让人惊讶的是此时的柳半吊异常严肃,和往日里判若两人,脚下生风,腰杆儿笔挺,横眉竖眼,竟有点不怒自威的气场。
柳半吊也不说话,只和贾爷对视一眼,便低头去查看昏迷的耗子,检查片刻,脸色变得愈加阴沉,郑重的对贾爷说道:“大哥你放心,娃儿还有的救,我去去就回!”
一句说完,柳半吊快速离开,片刻后又折回,手中却多了一只兔子,正是他白天从山上捉来的那只白毛兔,兔子的两只眼睛怯怯的盯着人群,身上瑟瑟发抖。
人们都不知道柳半吊要做什么,一个个脸上都现出期待的表情。
吴争生怕好友出事,也急切的希望柳半吊是真的有本事,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替外公向余老仙道歉,毕竟比起耗子的命来说,自己的脸面不算什么。
柳半吊像是在顾虑什么,眉心紧蹙的看了贾爷一眼,贾爷坚定的点点头,大声说道:“老三,别人都欺负到咱家门口了,你就别犹豫了,免得让人把咱当软柿子捏!”
吴争听得云里雾里,外公说话的口气很重,分明是故意说给在场人听的,难道说害耗子的人就在这群人里?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在场的可都是老实巴交的乡里乡亲,谁会害耗子?
而让吴争更加不解的,是那余老仙听到外公的话后脸色竟然微微一红,有些窘意的将眼神瞟向了别处,还吃怒轻哼了一声,动作虽小,但被吴争看了个一清二楚。
吴争顿时百惑当头,心说外公和余老仙今天这是怎么了,二人平日里和睦相处,今天怎么会这般敌对,闹得如此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