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枪尖已经到了黎歌的额头，却又闪电般收回。
他显然知道黎歌“同天寿”的厉害。
然后一记 鞭腿扫在黎歌的胸膛。
黎歌被踢飞，身体直接砸进石壁里。
对方估计也不好受，黎歌能听见明显的闷哼与吞咽液体的声音。
大概是因为“同天寿”的伤害反馈，被震得内脏出血。
黑暗的通道里，响起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声。
“六壬伐魔。”黎歌无视胸口的剧痛，“离开之后，过得可好啊？”
当时他第一次在江万里面前展示六壬伐魔的时候，就听他说过。
《六壬伐魔》的第一次现世，是在一个准圣者级的天赐血路里，引起当时世界上大半强者的争抢，最后被大夏一位天赋异禀的天通级强者夺走。
这位天通级强者后来被发现是混乱阵营，从而叛出大夏，整个长城守望对这件事讳莫如深。
黎歌与他素未谋面，但此刻，黎歌却用一种老朋友的语气对他说话。
“你以为拉近点关系，我就会留手？”黑暗里响起对方的声音，居然是个女人。
她说话带着粤语口音，很好听。
“你只是带走了顾书砚，并没有对我动手。”黎歌把手中折断的凌云柱手办随手往后一扔，“所以你的目标只是顾书砚……他得罪你了？”
女人没说话，于是黎歌继续说：“这世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会《六壬伐魔》，这是多美妙的传承情分，没必要这样你死我活的。”
“没必要你死我活？”女人反问。
“对啊，骨子里都是大夏人，何必呢？”黎歌咧嘴，在黑暗中露出善意的微笑，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到。
“那么你的双手藏在袖子里搓什么呢？”女人冷笑，“搓麻花？”
黎歌的笑凝滞在脸上，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女人居然发现他的指尖颤动，默默地凝结着“纪元重启”。
“这都能看见？特么数夜猫子的吧？”黎歌被识破，也就不隐藏了，双手伸出袖口，十指已然凝结一圈圈猩红的符文法环，“纪元重启”呼之欲出。
女人说着，那杆银枪的枪尖骤然出现在黎歌身前。
当黎歌看见枪尖的那一刻，它已经抵达了黎歌的左侧胸口。
也就是——他的心脏。
这女人的实力极强，出招速度远胜于黎歌的移动速度。
但黎歌还是躲开了，枪还没出现的那一刻，他已经向侧面转身。
枪尖擦着他的胸膛掠过，凌厉的劲风丝滑地切开了他胸口的衣物。
与此同时，黎歌推出一掌轰向面前的空间！推出两道紫金色的雷电长蛇。
那两道紫金色雷电接触的瞬间，二变四，四变八，八变十六……转瞬间狭小的通道变为雷霆的领域。
黎歌终于看清了这个女人的样貌，她浑身用三指宽的黑色缎带缠绕自己的身躯。
就像是埃及法老的木乃伊一般，将身体缠绕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颗黑色的眼球……没有眼白。
外面还披着一件黑色的哑光皮质大氅。
怪不得黎歌的观察能力超越人类极限，但在黑暗中依旧看不见她的身影。
女人“咦”了一声。
“被你预判了？”她似乎在思索，“还是……你也会河洛听命？！”
人们只知道黎歌会算命，但不知道，《河洛听命》能提前看清一秒后发生的一切。
这女人又会《六壬伐魔》，又知道《河洛听命》的特殊能力，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黎歌正在疑惑，而女人的手掌在空中虚握，掌心出现点点星光，那些星光凝聚成一柄银色长枪。
她双手握枪，翩若惊鸿，舞若游龙，枪尖点碎袭来的每一道雷霆。
这是黎歌第一次看见有人正面轰碎纪元重启，这女人的实力强得难以想象！
现在黎歌开始相信，一个比顾书砚更强的天行者偷偷进入饭馆，悍然出手带走了顾书砚。
可她那么强大的实力，为什么要偷偷行动呢？
自己再强，正常情况下的战斗力也就等同于人皇巅峰，值得一位顶级强者卑躬屈膝挖地道来偷人么？
而且，顾书砚既然知道饭馆会被袭击，应该是算过今天发生的一切。
他为什么会对这个女人没有防备？
一个又一个的疑团缠绕在黎歌的心头。
而他又是个实战派。
他贴着通道的边缘，趁着女人的目光被雷霆遮挡的瞬间，一个前滚翻越过了女人，双目迅速扫过面前的地道。
他以为顾书砚被女人放在身后的某一处。
但他没看见顾书砚的影子。
“跑了！”黎歌的背后忽然传来这个女人的低喝。
“他在装晕，然后趁着你的禁咒，逃跑了？！”女人说话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黎歌能听见平静语气下的咬牙切齿。
这女人在爆发的边缘。
“那就抓你，他不会坐视不理吧？！”女人忽然冷笑一声，声音变得凌厉。
她的动作比黎歌的雷霆还快，好像空间跳跃一样到了黎歌的身后，一双手攥住了黎歌身上的t恤。
这明显是《六壬伐魔》里的“揭竿起”，用气机驾驭自己的身体，所以身体做出任何动作，都没有前置的征兆。
比如起跳不屈膝，出拳不抬肘，完全不给对手反应时间。
与此同时，黎歌双手触碰胸前的衣物，“刺啦”一声，衣服被扯成碎片，瞬间摆脱了女人的掌控。
他也用了“揭竿起”。
双方用一模一样的招式，女人的实力虽然远胜黎歌，但忌惮着“同天寿”同归于尽，似乎始终不能全力出手。
一时间，居然没法制住黎歌。
“停！大家谁都别动，各自安好！”黎歌断喝一声，“你再追，夜无归可就到了。”
女人嗤笑一声：“我敢在燕都动手，难道会怕大夏六圣？”
“其实我本人也不太害怕圣者。”黎歌虚张声势，“八岐大蛇知道吧？”
“你杀的。”女人开口，显然她知道黎歌的战绩，“怎么？你想再赌一赌，能不能用那种方法杀我？”
“不信？”黎歌微笑。
“八岐大蛇目标太大好对付。”女人摇头，“但你打不中我。”
她会《六壬伐魔》，光凭一招“揭竿起”，就能瞬间脱离禁咒的范围，确实不容易击中。
黎歌眯着眼看着她的眼睛短短几秒。
忽然笑了：“您要是打伤了我，顾绫那边怎么交代呢？姨？”
女人漆黑的眼珠盯着黎歌。
她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