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匆忙离开校场,疾步迈向议事间。
一进屋,便见先前与钟都头品尝的那壶茶,正冒着袅袅热气,仿佛在静静诉说着方才校场上的紧张与激烈。
议事间里有个小间,小间中摆放着一张不算宽大的小床。
李大为关切地对向平说道:“向兄,你赶紧在床上打坐运功调息,俺在门外守着,绝不让任何人打扰你。”
向平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他那苍白得有些吓人的脸色,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担忧。
向平一步跨到床上,迅速盘膝而坐,开始闭目调息。
只见他眉头紧皱,脸上时而闪过一丝痛苦之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舒一口气,整个人似脱力般靠在床边。
李大为赶忙上前扶着他,打趣道:“你今日这一出,可真是拼了命啊,尤其是那第十箭,我在旁边瞧着都揪心不已。”
向平苦笑了一下,缓缓说道:“不如此,怎对得起你这硬弓,又怎对得住众人的期许呢?好在总算是过了这关。”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出,瞬间来到二人身前。
向平与李大为顿时警觉,迅速侧身,摆出防御架势。
待看清来人是校场边那位高深莫测的都校尉时,向平暗自舒了一口气,抱拳行礼道:“大人,不知您有何贵干?”
都校尉负手踱步,目光如炬,缓缓说道:“今日你在校场的表现,我可是尽收眼底。你这般箭术胆识,屈居市井实在是太可惜了。我禁军中正缺你这样的人才,不知你可愿来?实不相瞒,一来我确有招揽之心,二来你这精彩的表现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很想探探你背后的故事。”
向平尚未作答,李大为便抢着说道:“大人厚爱,只是向平兄刚耗尽力气,需要调养一番啊。”
都校尉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我给你们两刻钟时间,向公子在此安心调息,李大为,你随我来。”
二人出了议事间,走到一转弯处。
李大为有些疑惑地问道:“都校尉,您有何要事,这般焦急?”
都校尉笑道:“俺们离开,好让向公子安静调息呀。”
李大为急忙说道:“不行啊,都校尉,万一有人打扰,后果不堪设想。”
都校尉想了想,说道:“好吧,那你就在此护着向公子调息,俺先走了。”
这都校尉前后对向平的称呼,从“大宗师”变成了“向公子”,变化之快令人咂舌。
大约过了两刻钟光景,向平面无血色的脸终于渐渐红润起来,整个人也恢复了先前生龙活虎的模样。
在那静谧的议事间里,阳光透过窗棂,照出斑驳的光影。
向平闭目凝神,端坐在床榻之上,双手交叠于丹田,气息缓缓流转,周身似有微光隐现。
李大为则在一旁踱步徘徊,时不时抬眼望向向平,眼中满是关切与忧虑。
良久,随着向平一口浊气吐出,他那原本泛白如纸的脸色渐渐泛起了丝丝红润,犹如破晓时分驱散阴霾的第一缕曙光。
李大为见状,不禁喜上眉梢,几步跨到向平跟前,急切地问道:“向兄,校场的事,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向平缓缓睁开双眼,眼中透着几分淡定与从容,他微微摇头,轻声说道:“李兄别担心,如今局势不明,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李大为眉头紧皱,满脸担忧之色:“向兄,不是我担心。他们那般心机深沉之人,怎会如此轻易就放俺俩离开?”
向平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绝对不可能,俺早就猜想到了。”
李大为眼睛一亮,凑近向平,好奇地追问道:“哦,向兄,那你说说看。”
向平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轻微的“噼里啪啦”声,然后看向李大为,说道:“李兄你想想看,俺射出了那惊艳全场的一百晕的箭靶,甚至比你这箭术高手还多出一晕,他们岂会轻易放过我?”
李大为微微点头,又问道:“那么接下来,他们会做如何打算?”
向平双手抱胸,目光狠厉:“见招撤招,这是俺们的基本策略。不管他们使出什么手段,我们随机应变便是。”
李大为脸上的忧虑之色稍减,长舒一口气:“如此甚好,说明向兄不糊涂。”
向平笑着拍了拍李大为的肩膀:“哪能啊?李兄。俺们都是在打斗场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这点意识、警惕要是没有,岂不是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钱呢。”
李大为听闻此言,也笑了起来:“向兄在关键时刻都挺机灵,难能可贵。俺放心了。”
向平嘴角含笑,目光狡黠地看着李大为:“李兄别老是夸俺,你最后一箭,手一抖动,是不是故意让俺的?”
李大为一下子涨红了脸,他摸了摸后脑勺,甚是腼腆地说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向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议事间里回荡:“这点都看不出来,还会被人家称为英雄吗?”
李大为被向平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也跟着大笑起来,一时间,屋内的紧张气氛消散了不少。
此时,二刻钟的时光已悄然流逝,向平和李大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二人整了整衣衫,急步走向前台,那前台之上,府尹大人和枢密使大人正谈笑风生。
忽然见向管事和李壮士向他们快步走来。
李大为兴奋地喊道:“见过两位大人,俺兄弟身体已经和好如初了。”
府尹大人不住地赞叹道:“向管事真乃高人也。”
密室大人也摇晃着脑袋夸赞道:“真乃少年英才也。”
见两位大人一直夸赞向平,都校尉心中甚是着急,他快步走到密室大人跟前,说道:“密使大人,俺有一事相求。”
密使大人问道:“说,是为何事?”
都校尉指着向平说道:“大人,您看这向公子箭术已到炉火纯青之境,想是武功也绝非泛泛之辈。”
密使大人微微点头,问道:“哦!你想意欲何为?”
都校尉兴奋地说道:“俺想请向公子和一百禁军切磋武艺。”
密使大人眼睛一亮,说道:“哦,这个想法好。不过是你想的还是少英雄想的?”
都校尉忙道:“大人,是在下想的。”
密使大人点头道:“这想法好,不过……”
二人正一问一答,还未得出结果时,向平朗声道:“密使大人,俺同意了。”
府尹大人惊讶地说道:“什么?向管事,你身体吃得消吗?”
向平自信地笑道:“无妨,府尹大人。既然敢接手,就不怕山芋烫手。”
府尹大人与密使大人齐声赞道:“好……好好。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都校尉见状,朗声道:“向平,今日给你个机会,与我这一百多禁军兄弟切磋一番,若表现不俗,禁军之门即刻为你敞开。”
这诱惑甚大,一般人对加入禁军趋之若鹜。
可对向平来说,对加入禁军,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因为他要办的事情太多太多。好多事情还等着他去办。
他就像猎人一样,见猎欣喜。
向平眼中燃起斗志,拱手应下。
“向兄,小心他们搞车轮战。”李大为慌忙提醒道。
“李兄,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说罢。
刹那间,百名禁军围成半圆,个个虎背熊腰、目光冷峻,脚步挪移间,尘土轻扬,气势逼人。
向平立身中央,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身姿如苍松般挺拔。
都校尉一声令下,两名禁军率先冲出,拳脚带风,左右夹击。
向平却不慌不忙,侧身一闪,轻松避开,顺势挥臂直击一人咽喉,脚下轻点,踢向另一人膝弯,动作行云流水,眨眼间便化解了攻势。
众人见状,齐声呐喊,又有四五人同时扑上。
向平毫无惧色,他身形一转,如灵动游龙般在人群缝隙中穿梭。
忽的高高跃起,双腿如鞭,扫向周围禁军,趁众人慌乱之际,他迅猛出拳,直击对手面庞、胸腹要害,一时间,冲在前面的禁军纷纷倒地。
但禁军们也非等闲之辈,迅速调整战术,以车轮之势轮番进攻。
向平渐感压力,汗水湿透了衣衫,可他眼神愈发凶狠,瞅准时机,一个擒拿手锁住一人手腕,借力一甩,将其甩向身后袭来之人,撞得众人脚步踉跄,场面一片混乱。
李大为在旁看得揪心,暗自捏拳,随时准备冲进去帮忙。
而都校尉负手而立,目光紧紧锁住战场,微微点头,似在心中已有定夺。
这场惊心动魄的搏击,在校场扬起的尘土与震天的呼喊声中,愈发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