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炎从小生活在姜家这种豪门世家之中,过着锦衣玉食、衣食无忧的日子,没有见识过人间的疾苦,原本是不应该有成为儒商这种志向的。
他之所以有这样的志向,说起来,起因是他当初被人骂做野种、私生子,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后,对尚且心智不成熟的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那段时间,江炎讨厌身边的一切人,整个人都是沉沦的,充满了悲观厌世的情绪。
姜怀义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就这么荒废了人生,变成碌碌无为地庸才,所以就专门去开导了江炎。
他以儒家学说的思想来影响江炎的心态,让江炎明白人生的意义,不在于自己是谁生的,而在于自己能够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姜怀义与江炎的这番谈话,深深地影响到了当初处于悲观绝望状态的江炎。
当时的江炎就像是一个溺水的孩子,已经被淹没在水中,这个时候,姜怀义递给了他一根救命稻草。
这根稻草虽轻,但是对于深处绝望的江炎来说,就如同站在无底深渊看到了一丝阳光一样。
他从悲观厌世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开始学习阅读一些关于儒家学说的书籍,将自己的那根救命稻草变成了一叶扁舟,能够渡他在尘世苦海中游荡。
这对一个孩子来说,这是很难得的,也是弥足珍贵的。
当时,姜纣、姜风、姜轩等人联合起来嘲笑江炎,说他读书读成了书呆子,还有人说江炎是个伪君子,装出来的谦虚恭敬、孝顺懂事,根本就是在演戏。
江炎当时毕竟还是个心智不够成熟的孩子,受到这些同辈之人的影响辱骂,差点就要放弃。
这时,又是姜怀义开导了江炎。
姜怀义对江炎说,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姜家虽是豪门世家,但却是烂泥一摊,江炎要是能从这摊烂泥里走出去,并且还能保留自己的本性,那么从此以后,就没有什么可以打败江炎的。
江炎很认真地询问了姜怀义,自己究竟该怎么做?
姜怀义告诉他,读书也可以像习武一样。
习武要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读书是读给自己看的,用不着让其他人知道,平时就跟姜纣、姜风他们学一样的东西,自己暗地里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从那个时候开始,江炎就学会了“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这种表里不一的伪装方式。
平日里,江炎跟姜纣、姜风这些同辈人一样学习同样的东西,甚至是吃喝玩乐,也都学的样样精通,让人觉得,他也是一个豪门纨绔。
但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江炎就会一个人读一读儒家学说的书籍着作,来慰藉自己那颗孤独而幼小地心灵。
随着年龄地增长,江炎逐渐长大,他也渐渐地习惯了自己在人前伪装的样子,同时性格也变得更加内敛沉稳。
那个时候,江炎虽然意气风发,在姜家的产业中大展身手,参加过许多豪门盛会,但是每当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变得更加孤独,有点郁郁不得志,觉得自己无法摆脱掉眼前的这种生活,也无法甩掉自己的伪装。
他伪装的自己,就像是一张画皮,已经牢牢地粘在了他的脸上,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虚伪恶心。
直到几年前,江炎被人栽赃陷害,被赶出家族之后,来到了云州,遇到了徐凤秋,他才渐渐地将自己的伪装给卸掉,活的越来越轻松,越来越自在。
今时今日,江炎一直在朝着自己内心的理想前进。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句话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很难。
单单一个“修身”二字,就能够难住无数人。
儒家,注重人伦大道,仁义礼智信,忠孝勇恭谦,这就是儒道的基本准则。
尊崇儒道的人,大都会以“儒生”自居,而且会遵循儒家的这些行为与道德上的基本准则,以此来约束自己,从而改变自己人性中的一些缺点。
普通人与儒生之间的区别,就在于“修身”。
普通人的自制力差,虽然也遵循这些行为、道德上的基本准则,但那是受到了法律与道德的双重制约。
一旦没有了法律与道德的约束,普通人就会很容易抛掉这些行为、道德的基本准则,人性中卑劣邪恶的一面往往会占据上风。
但是真正的儒生,无论身处何地,无论身处什么样的环境,都能够始终将儒家道义恪守住。
修身,修的不是身体,而是人性,是精神品质。
即使面对死亡的威胁,也能做到舍生取义,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如今,江炎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逐步实现自己的理想。
他不想再伪装下去,他要做一个表里如一的人,所以他当着徐凤秋、黄连的面,说出了自己隐藏在心底多年,从未向其他人说过的志向。
江炎回过头来,看着他们两人,微微一笑。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在说醉话?可是我从未向今天一样清醒过。”
徐凤秋与黄连对视一眼,一时间,两人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徐凤秋走上前去,挽住了江炎的胳膊。
“江炎,我相信你是有志向的人,不过现在天已经很晚了,咱们回去洗个澡休息吧?”
江炎站在原地未动,摇头道:“不,我今晚要在这里等着。”
“等什么?”
徐凤秋一脸地疑惑,还以为江炎是在撒酒疯。
江炎指向了东方,说道:“我要等日出,我要看日月轮换,天地一新!”
江炎他们住的是山顶别墅,晚上不仅风大,而且还很冷。
要是在这里等上一晚上,肯定会冻感冒了。
徐凤秋又劝道:“江炎,别闹了。你要是想看日出,等明天早点起来。”
“凤秋!”
江炎声音一沉,双手扶住了徐凤秋的肩膀,与她的目光对视着。
“你看清楚了,我没喝醉,你回去吧,不用管我,让黄连留下陪我就好。”
徐凤秋看着江炎的眼睛,眼神十分地清醒,而且坚定。
“那好吧,我去给你拿一件厚衣服,你晚上别冻着。”
徐凤秋转身离开,江炎对黄连说道:“黄连,去给我办个沙发过来,我要坐在这里等日出!”
黄连也没抱怨什么,转身就跟着徐凤秋进了别墅。
不多时,黄连搬着一个单人沙发走了出来,徐凤秋也找出了一件冬天穿的厚风衣,给江炎披在了身上。
江炎靠在沙发上,目光看向了东方,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离开,不要打扰他享受这一刻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