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全在城楼上用望远镜看着,一边说:“给船上发信号,集中火力轰炸大营和马厩。”城楼上马上根据计算的数据,用旗子给船上发信号校射。
五斤下令竖起他的大纛来,向周围各营寨表示他没事。他极力想表现得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指挥若定,但还是手抖。
毕竟这未知事物太吓人了,刚才在火箭落点旁边的一个帐篷直接被撕成了一些碎布。他也见过不少炸炮,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强的爆炸,震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正想着就听见“嗖~~”的怪声,跟刚才听到的声音都不一样。他头皮突然一紧,赶紧往旁边跑去。跑了两步又停下了,他身为太师、二十万人的主帅,怎么能吓得乱跑呢?
但他这时候非常盼着有护兵来架着他跑开,但也许是刚才来拉的都被他痛斥,结果就是一直没人来。就在他再次屹立不动的时候,一发火箭紧挨着他的中军大帐炸开了。
太师的大帐瞬间被撕得粉碎,太师本人和他的大纛也被冲击波打得飞了出去。护兵们赶紧跑过去,把被硝烟熏得满脸乌黑,一身灰土干草的太师扶起来。
五斤使劲想站直,说几句场面话。但也许是内脏受到了震荡,他觉得恶心想吐,只好拼命忍着。护兵看他呆呆的样子,使劲喊着:“太师!太师!”
他想训斥他们“慌里慌张像什么样子?”但就是说不出话来,即便当年他冲锋陷阵的时候,被敌军当胸打了一大锤,也没这么难受过。
一个忠心耿耿的护兵忽然咧开大嘴哭了起来:“坏了,太师被打傻了.....”
五斤大怒,拔出刀来,一刀砍死了那个忠心但傻乎乎的护兵,然后终于喊出话来了:“混账!”
抗金军的船队没有很大的船,装不了大口径火炮,重武器是火箭和虎尊炮。他们顺流而下,一边放火箭轰炸金兵大营,一边用虎尊炮和燧发枪射击岸上的金兵,很快就到了残缺不全的浮桥旁边。
五斤搭建浮桥的铁链有成人手腕那么粗,直接把火药包绑在上边都不一定能炸断。抗金军的船头上搞了个煤炉,上边炉火正旺。两边士兵拿了盾牌给挡箭,两个光着膀子的大汉用钳子夹住铁链放在火上烧。
旁边又上来几条船,把这条船护在中间,继续用枪炮驱逐两岸的金兵。虽然是深秋,天气比较冷,但几个大汉在炉子旁边也热得满头大汗。
烧了一会,有个大汉好像热得受不了,说:“师傅,行了吧?”那个为首的看了一下,说:“还没烧透,再等一会。砍不断,还得拿回来重新烧,更费时间。”
终于铁链中间的两三节都发白了,那个师傅说:“好了!小心别烫着。”几个人夹着铁链放到旁边铁砧上按住,那个师傅说“放平了,别立着。”抡起大斧使劲砍了起来。
果然是老师傅,只砍了三四斧,铁链就断了。他又说:“慢慢放到河里,别扔。一扔,铁链一甩,烫死你!”两条大汉只好夹着铁链慢慢走到船旁边。
正好旁边一放炮,一个大汉一下松了手。虽然他赶紧往后一躲,但还是被掉到甲板上的铁链擦了一下腿。“兹”的一声,顿时烧穿了他的裤子,在小腿上留下一道血红的烫伤。
他抱着腿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叫起来,钳子也不知道扔哪儿了。再看铁链已经蟒蛇一样扭着,“嗤”的一声,冒着蒸汽没入水中。
师傅骂道:“说了不听,快滚起来,还有下一根。”就这样,两根粗铁链都被砍断,五斤苦心设计建造的浮桥,被摧毁了。
高全笑眯眯地看着顺水而下的船和破碎的浮桥木料,说:“打完仗,把铁链捞起来,看看能不能建一座可以长期使用的浮桥。光过桥税都能收不少呢。”
再说五斤,他已经怒不可遏了,也不再考虑太师风度,顾不得洗脸换衣服,就吩咐立刻驱赶老百姓去攻矮墙。
一群群衣衫褴褛的老百姓像牲口一样被从栅栏里驱赶出来。金兵们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大刀,大声辱骂着,随便挥着皮鞭,抽向那些百姓。有的是嫌那些人走得慢,有的纯粹就是打人为乐。
百姓们发出阵阵惨叫,他们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有的老人因脚步迟缓,被金兵一鞭抽倒在地,被喝令起来,一时爬不起来。金兵就纵马反复踩踏,直到下面的惨叫声停止,变成一滩血肉。
孩子们紧紧拽着父母的衣角,哭声震天。妇女们则面色苍白,颤抖着身躯,被推搡着朝宋军阵地的方向踉跄前行。在金兵的逼迫下,百姓们被迫拿着简单的刀矛,组成了一道道“人肉冲锋墙”,一步一步朝着宋军的防线靠近。
他们的脚步沉重而拖沓,每一步都似带着无尽的悲哀。而金兵们则在后方,满脸狰狞,口中叫嚷着,不断催促着百姓加快脚步,仿佛驱赶着牛羊。
高全在城楼上看到后,马上命令:“张虎的骑兵绕过矮墙工事,协助王大志发起反冲锋。矮墙工事和船上的炮火,轰击老百姓后面的金兵!”
看到城墙上旗语给出的方位坐标,矮墙后的火炮和船上的火箭都对着在后面驱赶老百姓的金兵打去。五斤远远看到后,下令金兵马上跟老百姓混到一起。
果然城楼上很快发出信号,轰炸目标改成了后面的马队。战马四散狂奔,队伍搞得七零八落。五斤这个气啊,但他也没办法。
他不是见过火炮,但整个大金也就五十多门,而且射速很慢。抗金军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有上千门大炮似的,而且炮弹还跟不要钱似的。
他一直很纳闷,为什么抗金军的炮弹能爆炸?他让人去捡炮弹碎片来看,但一无所获。抗金军的炮弹碎的很均匀,捡不到大块的。
有人捡到没爆炸的炮弹,一个猛安如获至宝,抱着来邀功请赏,结果快到大帐门口炸了。那个猛安直接原地消失,就剩了个坑,和一颗打穿了帐篷,掉到五斤面前的大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