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金兵却向潼阳方向派出了大量骑兵,下邳方向只有一些游骑。高全得知后,决定不管,派范山等人带着物资,亲自到徐州附近整编当地抗金武装,打出抗金军的旗号,做出一副要进攻徐州的样子。
五斤得报后,听说有好几万人,果然上当,以为高全要进攻徐州。他马上下令全面进攻下邳。很快大批金兵骑兵开始绕过骆马湖,往下邳附近开去。
棋盘镇、新安镇和下邳之间还有一道废黄河。这里是泥泞的无水河道,和一个个水洼,非常不适合骑兵通过。但五斤早有准备,金兵带了很多大车,从上面卸下木板,连大车一起,铺到泥地上,轻松穿过。
五斤果然是想先切断退路和粮道。但抗金军并不担心,因为可以通过泗水河来运输,下邳里也有大量粮食。周围的地形并不适合大规模骑兵作战,吕布的主力是以骑兵为主的并州军,坐困下邳实在是失策。
这时候宿迁方向的金兵才开始渡黄河。远处出现了近万抗金军,慢慢地向金兵的登陆场移动。现在下邳周边,除了西边的黄河和泗水外,都出现了金军骑兵。不过下邳建在泗水和黄河交汇的地方,也不怎么怕包围。
南岸已经搭建了一个望楼,五斤在上面看着龟速逼近的抗金军,冷笑道:“想等我军大半过河时玩半渡而击?好啊,奉陪。”
他一边下令已经渡河的金兵马上扎寨,一边让绕过来的骑兵进行掩护。这时候远处的抗金军一看部分金兵渡河后在建寨子,马上过来攻击。
五斤命人摇动令旗,骑兵开始包抄来攻击的抗金军,抗金军果然停止攻击,并派出骑兵来驱赶金军骑兵。
五斤又是一声冷笑:“跟我大金玩骑兵,找死!放炮!”望楼下的金兵马上放起连珠号炮,三声炸响后,大批金国骑兵潮水般从北边杀过来。
抗金军不防居然有这么多金军骑兵绕过乐马湖藏在后面,马上排成三个空心方阵,且战且走。他们很小心贴着河往下邳退去,抗金军的骑兵竭力游斗,拉长金兵的阵线。
金军骑兵来劲了,分出一部分驱赶抗金军的骑兵,一部分趁机去冲击抗金军的方阵。不料那边密集的火枪打过来,顿时有十来个人掉下马来。其他人赶紧拉开了距离。
五斤看了一会,笑着说:“这抗金贼有点门道,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栽到他们手里。这才对嘛,都跟南宋军队似的,见了就跑,还有什么意思?”
五斤看到抗金军已经撤到三里开外了,一挥手:“全军渡河。吕布就死在下邳,这次也让高贼成为吕布第二!”
汉军这时候开始搭建浮桥,十二万大军,用了大半天才渡完。而这时,抗金军的影子都不见了。
五斤骑在马上,往下邳进发,边走边跟几个都总管和都统商量:“看来高贼还是汉人打仗那一套,遇到强敌就习惯守城。”
一个都总管担心地问:“要是他真在里面不出来,他们有很多火器,我们攻城会很吃亏。”
五斤笑道:“要是那样就好了,当初曹操怎么办的,咱们就怎么办。”他识字不多,喜欢听评书,对下邳杀吕布这一段很熟。
那个都总管问:“太师是说咱们也用水灌?不过现在快到冬天了,枯水期啊。”
五斤说:“如果只有泗水,那肯定是不行的。但现在旁边有了黄河,那就够了。而且黄河的水位可高啊。
不过高贼应该知道吕布怎么死的,多半不会死守城池。看看他以前打的仗,基本上是野战,少有守城。”
一个都统说:“那要看他遇到的是谁!”众人哈哈大笑,五斤也有点得意。到目前为止,自己还是占上风的。高贼只派了不到一万人去半渡而击,说明也心虚。
几个人说说笑笑,好不惬意,突然前面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战马顿时不安起来。他们都是一流的骑手,很快就控制住了马。接着不断听到巨响。
五斤催马到了前面,远处有一道很长的黑线,仔细一看是用泥土和石头垒的矮墙。后面升起一道道黑烟,柱子一般。高贼果然还是选择野战,不过修了工事。
五斤扬鞭大笑:“不守城墙,守这等矮墙,战马一下就跳过去了,有什么用?难道老夫高看抗金贼了?”他马上下令,一个万户带骑兵直接冲锋,另一个万户带兵绕过矮墙,去抢那些炮。
这些炮的威胁太大,他约摸着大概可以打三里地。最要命的是,炮弹会爆炸,不知道是怎么保证在炮膛里不炸的。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以前的金兵都败了,这些大炮射程太远,等冲过去,马也累了。失去速度的骑兵,对步兵形不成多大威胁。高贼不是多会用兵,而是靠火器犀利。
不过他还是微微冷笑,大炮虽然犀利,但遇到老夫的精锐骑兵,还是不够看。只有没经验的骑兵,才会一开始就狂奔。
带队冲锋的猛安拔出马刀,他看着身旁排成六排的三千骑兵,都把马刀举在面前,对着自己行注目礼,顿时豪气大发。他纵马沿着队伍跑过去,用手里的马刀与勇士们的马刀碰着。
每次冲锋前,他都习惯这种仪式。每次他这样一碰,小子们的情绪就上来了,一个个嗷嗷叫着往上冲。不过他正碰得高兴,嗖的一发炮弹打了过来。
他赶紧大喊:“不要怕,蛮子的炮就是听个响。”接着炮弹就几乎在他头上炸开,把数不清的碎片刺进他的儿郎们身上。顿时队伍大乱。
他正不知道怎么办好,听到后面传来号角声,这是五斤在催他赶紧冲锋。是啊,现在赶紧冲锋才是正解,留在这里只会挨炸。万户赶紧插好刀,拔马就对着抗金军的阵地冲去,嘴里大喊:“冲上去,砍死这些南蛮子!”
数千匹战马铁蹄叩击大地的轰鸣,闷雷一般,连大地都在震颤。万户胯下健硕的枣红马筋脉虬结的脖颈扬起,鬃毛如燃烧的火焰在风中翻卷。
猛安把手往前使劲一挥,他背后的旗手顿时把大旗尽力往前斜指。骑兵们立刻开始全速奔跑,黑色的披风猎猎作响,恍若传说中自地狱杀出的修罗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