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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天之后,皮日休一行便到了商洛县,再向前走,谷道愈狭,丹水愈浅,便得车行了,好在长安在望,山谷清幽,倒不累人的。骡马倒有些遭罪,这些天时有雨下,路上车马又不少,路也踩烂了,烂泥潦坑,抬脚便有。行大日路,将近蓝田关,一直走在前面那辆马车便陷住了,皮日休也无意超赶,便也将马勒住了,将眼睛赏看着山势风景。

腾文规的眼睛却在前车上,看着那三个青衣小厮撅着屁股推车,那车却死活不动,好一会,那前面转过来一匹红褐色大马,马上那汉在商洛馆驿里便打着照面,不知是哪州哪道的入京的官员,三十岁上下,绯袍银带,丰颊长眉,颇有些富贵气象!身子也不小,大概也有些气力。看他现在那意态,似乎是想自家跳下马推车。见他望过来,腾文规便揖手道:“公只管推,不急的!”那人遥揖了手,踢马到了车窗前,里面是个妇人,早上也晃了下眼,穿着华丽,神态倨傲,大概是个势门小姐!

皮日休道:“舅氏,既交了言,便合上前助把力!”腾文规道:“过去便似催赶人了!”那汉踢转了马,便对着小厮们嚷了起来:“小事且不了,要你等何用?再不使力,我这鞭子可有话说!”当中一个竟嚷声道:“姑爷,怎的没使力?不使力玩泥来?”汉子的鞭子却没有说话,嘴上道:“总要推出车来!”那小厮道:“泥陷得死了,马也拽不动,我们几斤骨几斤力的?”

这时,车里那妇人出了声:“长福,哪来的规矩!一会到宅,我得让你爷好好听听这些话!”声音刚脆得很,那小厮便不说话了。皮日休道:“这可助得了?”便要唤郑准。腾文规道:“姊夫,那小厮的话有理,马也拽不动,我们拿笔的手有几斤骨几斤力?要急,超过去最好!”皮日休便踢马过去了,揖手道:“朋友,书生力微,敢助一臂之力!”这汉子流矢抬手道:“己未劳岂敢劳人!”对着小厮嚷道:“起开,我来!”便跳在了泥里。

妇人却再次说了话:“小厮们活杵着不肯使力,便是盼着你动手!一个主人,手舍得推车就舍不得挥鞭?弄一身泥水,也如何见人?岂不失了我家的脸?”语气咄咄逼人。这汉子大概是看着皮日休在,勉强回了一句“值得什的”,扯开小厮站过去,将袍角在腰间纳好了,又将宽袖扎缚住,脚下踏实了,一肩靠,一手往下扣住车厢,吼一声“驾”,前面响了鞭子,马车便推动了,汉子向前跄了下,没跌,泥水倒溅了不少在身上。那妇人便在车里嚷道:“看!我便知他们偷懒!”那叫长福低声回道:“小姐,是姑爷神力!”那妇人便冷笑了两声,却也不说话了。

那汉子朝皮日休笑了笑,道:“见笑了!”便道了姓名。皮日休也道了姓名,说问两句,却是半个熟人。原来广州将官刘谦便是前岭南东道节度使韦宙的侄女婿,现在库部郎中韦岫的女婿。韦宙虽是京中韦氏,却在江陵置有别业。江陵便是竟陵西邻,十五年前,韦宙往江西任观察使,在江陵庄上歇脚,皮日休是正好在江陵城中,便曾携文往拜之,得其青眼劝勉。刘谦见皮日休是个翰林,又曾与韦家有旧,便也愈发亲切。两个人便在前面联了辔,说论不已。

腾文规便也与刘家那三个小厮行在一处,郑准倒缀在后面,他便看不过势门家奴的气态。

“哥哥,你家这韦氏可与如今门下相公(韦保衡)同族?”

韦长福道:“都是京兆韦氏,你也别看得门下相公天大,往上面数数,他家可不如我家的!”腾文规点头,道:“我听说势门不与寒族通婚,不是崔卢郑王李,也妻不得韦裴杨杜柳,可真?”韦长福脸上便不好看了,叹了一声,道:“是这话!我们这个姑爷,哼!当年要是依了老夫人的意,便是插一身翅膀也飞不过我家的门槛!姓刘,阿爷是小商贾,我家大相公镇广州,不知如何就相中他了,说这厮身不大贵,生的儿子也要大贵!用他做了牙将,又擅作主张,将我家二相公的这个小姐许了他,还说什将来我韦氏一门都要靠他过活的!谁劝也不听,便成了这事!可笑得很呢,我家小姐下嫁他家九年,这姑爷还只是做个小小军将,儿子未生,女儿也未见,全说不得的,便我随着也觉没脸!”叹了数叹,又道:“今番入京说是祝二相公的寿,多半还是想谋官,这也不易的,大相公已是薨了,二相公又不善做官,当如今也才是个五品郎中!”

“既是门下相公一族,什官谋不来?”

“你知道什的?你姓腾,人便疼你来?”

脸子一甩,三个一起打驴往前去了。郑准一上来,腾文规便道:“我便不信小厮这个韦是门下相公那韦!”郑准毕竟随在皮日休跟前久些的,问道:“你可知韦殷裕?同样是京兆韦氏,有人驱走,有人割席!”

到了蓝田青泥驿,已是日昃时分,离长安城还有八九十里,皮日休歇下了。韦家的祖业便在四十里外,韦氏不愿歇,刘谦便分道去了,此公谦和恭敬,倒是好性情。第二日侵早上道,时不时便看见百姓三三五五的伴在官道外走,越向前人数便越多。看行色又不像逃荒避难的,小的窜,老的拄,青壮的男女前后照看,各有所携。有走在官道侧沿上的,见了车马过来,便将身子往官柳丛里缩,恶着嘴脸挥手招呼孩儿。皮日休也猜不透,觑着一个老子便过去了。那老子见了着绯袍箭直过来了,唬得就拜在了地上。

“老哥,莫慌,问几句闲话!”

皮日休跳下马扶了过去。老子跪得慌了,碰了一脸泥,起来不敢揩抹,伛着身子道:“官爷要问什来?”皮日休揖手道:“老哥这是要往哪里?”老子道:“长安么!”皮日休道:“可是遭了灾?”老子道:“也不是什灾!官爷不知道么?皇帝要做大功德,迎佛骨!如今年月也艰难,百姓心诚,便都想去求些福报,兴许还能逢上大布施来!”皮日休不由地便皱了眉,问道:“老哥,这话可真?”老子道:“真真的!四邻八舍的富户早骑马看视过了,那开远门外往西二三十里,百十来步便起一座翘翘金浮图对夹着,佛幡、宝幢密密匝匝地一直排进了承天门。沿街都是楼高海阔的彩棚百戏,现在城西诸门都不禁夜,和尚、内官、将军扑蝶般往法门寺跑!了不得的!”

皮日休便没有再问了,心里沉沉的,国家连年有事,去年自葬了公主,各处倒清晏无事,正是大好修养之时,却又生生翻出这种事体来,也不知要花费多少钱帛,财不空生,必因人力,民何以堪之哉!可怜可哀的是,百姓不以此为灾反以为福!

“啊呀!姊姊,望得见了!”

腾文规欢嚷起来,手指着前面。腾氏和阿萝都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长安城隐隐绰绰的轮廓,此时已经无比确定的出现在了柳条之外、层云之下,欣喜地洒沐在明灿的光影里。

望气,皮日休倒是不会,但是此刻在他的眼里,长安城已经无复他初次所见时的壮丽巍峨,取而代之的衰败卑小。当他从延兴门入城时,甚至他有一种入危城立危墙之感!腾氏却也在车中起了欢声,在她眼里长安还是:长安道上春可怜,摇风荡日曲河边。万户楼台临渭水,五陵花柳满秦川!肉眼看着似乎也确实是如此的。皮日休也没有太多时间来感慨沉思,车子停在敦化坊都亭驿门口时,日头几乎是倏地一下便跌在了墙头上,他也不顾得行李安顿,便急匆匆地穿过半个长安城往吏部衙门赶去。

赶到皇城第四大街时,已是上灯时分了。月亮还没有完全升上来,沿街两侧的衙署大多都灭了灯,合了门,浓黑的影子躺在宽阔的街面上。进入尚书省坊门后,灯烛与人声都多了起来。到了吏部院门口,门口的杂役正身拦着,斜着眼看他,得了钱才领了进去。

厅事里烛光莹煌,人不多,候了些时候,便听到有人走出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乍高乍低的在向人吩咐、谈说着什么,应和的有两个声音,显得极为恭敬。一个只是用零碎的语辞和短笑酬和一下;另外一个清亮的声音却有些意兴遄飞,总要成些章句。人走到门帘左近,停了脚。好一会儿,帘子一荡,先走出一个年四十的男子,他双手向上一漾,将袍袖抖落到肘弯里,仰着脸望着天上半边晦暗的月亮呤道:“浮云多妇态,雄月自光华!”吟毕,一大步便跨下阶,轻飘飘地走了。

又过了好一会,帘子轻掀,退走出一个绿衣男子,帘子落定,他才转过身,如释重负的放出一大口气来。这人年纪在五十上下,白五短身材白胖脸。这人看了皮日休一眼,望着天上,袖中掏出一副手珠,动作极为娴熟、优雅的往腕上一套,轻咳了一声,朝皮日休微点了下头,径直出了院子。两天后皮日休在翰林院再次见到了这两人,才知道先出来的那个叫沈云翔,是韩昌黎门下弟子沈亚之的幼弟。此公伙着一班诗酒朋友,专一结交中贵内侍,出入芳林园与之游戏,号为“芳林十哲”。后面出来的唤裴渥,他的伯父乃大中朝的宰相裴休,他的座师便是当今中书王相(王铎),与门下韦相算是同门。只不过这个世家子弟文章、学识都很一般,能得着进士也是得了王铎相公额外的青眼!

很快,皮日休便吃唤了进去,他以为说话的老子便是吏部尚书萧邺,心里还有些忐忑,毕竟三年前他最后一次参加吏部试便是此公勾当的,没想却不是,也是个年岁七十上下的老子,秀目皓须,形样清秀,也不知是谁。收了文牒,告诉他好好呆在都亭驿,翰林院定了入院试制之期,自会有人来唤,具体时间吏部也不能知道,总之“不在佛骨入城之前,便在佛骨入城之后”,也没有闲话,也没有相送,便发遣了出来。

到了外面,皮日休便问门口杂役,杂役怪声道:“如何入吏部而不知吏部长官为谁?便是萧尚书,讳仿的!”皮日休揖了,心里倒释然了多少,相比于萧邺,萧仿可谓才德皆胜之!大中朝,宣宗用李燧为岭南节度使,节旄已赐下,当时职为给事中的萧仿以李燧不堪任,果断驳回了!李涿乱安南而罢,宰相令狐淘欲再用为寿州团练使,此公又挺身弹劾!出镇广州,月俸之外,一物不入家门。一回家人疾病,需乌梅为药。小厮取于官库,萧仿知而还之!出镇滑州,修河堤以绝水患!当然也不是一无所失,咸通三年以吏部侍郎主考,便因多取故人之后吃贬!

皮日休又想到二萧职官变动并不简单,二萧虽同族,可萧邺是牛党,萧仿是李党,萧邺落职,是牛党折了一子,是王铎去了一臂;萧仿从兵部尚书、判度支转出来,当是为翰林承旨韦保乂让位,(翰林承旨历来都是兼管兵部的)则此一变动,乃韦保衡与其师王铎争权的结果!

而自己入职翰林,也多半与此相干!只是他也不知是牛党还是李党,或者说是韦党还是王党!以自身而论,他一个寒门子弟,自是无党;以座师而论,他合是牛党;以恩主来看,又合是李党。这种状况让他是浑身不自在,抬头看时,就这么一会工夫,天又黑静了不少,风也大了,一轮初月孤悬,周际云层翻滚,似乎就要起雷下雨。

(注一:《宝刻丛编》:“唐崔群先庙碑,唐武昌军节度使牛僧孺撰,起居郎刘宽夫隶书,并篆额。”刘宽夫即皮日休座师刘允章之父。

注二:苏州刺史崔璞乃崔氏八龙之一,其兄崔珙曾为武宗相,与李德裕亲厚。与牛党崔铉乃对头。两人虽都是博陵崔氏,但崔铉出大房,崔珙出二房。

又修改:小说第七章第一次提到萧仿时,萧仿时当为左散骑常侍,而非吏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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